開始,我以為這些在客廳里的獨白是說給我母親聽的,可很快就意識到不該是這種聲調。
他總是輕聲地與人爭辯什么,跟我第一次聽到時一樣。
如果是和一位你希望得到安慰、保護或原諒的失去的戀人,你是不會和她那樣說話的。
或許他是從兩方面考慮問題,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他是想問題的時候把壞的方面大聲說出來給自己聽。
或許他是演練和那些贊助人的重要會議,和莫里斯·杰瑟普,和赫伯特·布里奇曼,還有那些皮爾里北極俱樂部的人。
有天晚上,他的聲音每隔幾分鐘便大一些,最后終于喊起來,仿佛要好好訓斥自己,要細細把自己做過的錯事歷數(shù)一遍,要痛罵自己一頓。
喊聲聽起來像是對什么人總是犯同樣的錯誤忍無可忍了一樣。
他常常整夜睡在沙發(fā)上。
"打個盹兒。
"離開客廳碰到我,他會對我這樣說,像除了想問題之外,他也不愿在客廳呆那么久。
他還穿著前一天的那身衣服,胡子沒刮,襯衣皺巴巴的,頭發(fā)也都豎著。
他會去房里很快地沖個澡,換身衣服。
半小時后,他會到自己的診所里接診。
有時,走在從"達科他"到我辦公室的路上,我會看到魯思。
她會站在客廳另一頭的門那兒,陰沉地盯著我。
我沖她揮手或打招呼,她會轉身離開房間,跑下樓梯。
她會怎么想我,這個不斷出現(xiàn)在她自己家的人呢?這個她母親害怕與討厭的人呢?我沒法想象。
她母親不愿我呆在她家里,我卻還在。
她父親堅持我留下來,在我這邊花的時間要比在她們那邊多,跟我在一起的時間要比跟她的多。
她一定會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