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宮里回來,司徒靜突然有一種感覺,她的兩個結拜兄長都和女人糾纏不清了。一個要娶公主,一個要封皇后。惟有她,沒事可干,純粹的一個旁觀者,她突然感覺有些空落。她太年輕了,時常忘記自己是女孩,那種空落的感覺提醒了她,讓她既陌生又有些莫名奇妙。
還是阿蓮提醒了她。那天阿蓮開玩笑道:“小姐啊,你的兩個結拜哥哥,大哥要娶公主,二哥要封皇后,那小姐豈不是兩頭落空?”
“你搞什么搞,他們要娶女人關我什么事?我們是結拜兄弟,和女人不女人的根本沒關?!彼就届o雖真是這么想的,卻也有意要掩飾內(nèi)心的空落。
誰知阿蓮又說了:“你是真局者迷呀。你難道不覺得,你的兩個哥哥都很喜歡你?”
司徒靜愣住了。
“你難道不覺得白大哥對你好得有些過分,你難道沒有感覺他好像把你捧在手心里一樣?還有皇上,他對你好得也是過分的。立后的事是你能參與的嗎?他為什么叫你進宮?你怎么胡攪蠻纏他都由著你,你進宮時他沒有說過可能讓你進宮的話?不會吧?”
司徒靜嘴里不說,心里卻記起來二哥確實說過要她以后進宮的話,可她當時只當是玩笑罷了。
那天晚上的阿蓮話真多,儼然一個成熟老練的女人,“這世上還能找到比白公子和皇上更出色的男人嗎?小姐要不抓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什么村不村店不店的,我只當他們是我的好兄弟,我才不想別的。睡覺!”
司徒靜終于被阿蓮說煩了,沒好氣地要堵住她的嘴??墒翘上氯ズ螅齾s翻來覆去睡不著。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失眠,仿佛床上長滿了刺,怎么睡都被扎著。阿蓮精鬼得很,聽著對面床上的折騰聲,嘻嘻地在黑暗里傻笑。司徒靜干脆大叫一聲:“睡不著了,阿蓮,起來聊會天吧?!?/p>
阿蓮點上燈,司徒靜已經(jīng)坐起來,“該死的,都怪你?!?/p>
“是不是在想白公子和皇上?”阿蓮調(diào)皮地問,又道,“小姐,你比較喜歡哪個?”
司徒靜不回答,悠悠地出了會神,嘆道:“我兩個義兄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可我哪個都不能喜歡,白大哥來京是奉旨和父命來完婚的,駙馬是當定了。二哥也馬上就得立后,宮里的女人多得是,我是八桿子也夠不著?!?/p>
“夠得著夠不著,可得皇上說了算。”
司徒靜又出起神來。她突然有一種愿望,希望二哥不是皇上,他要不是皇上該有多好。在她的心里,她覺得二哥比白大哥能混,而且和他在一起時,她能夠感覺到自己很開心很踏實。
她覺出自己多了心思,好一陣羞愧,突然下決心道:“阿蓮哪,咱別在這里自作多情了。我兩個義兄對我是好,是因為我們結義了呀。二哥可能是有口無心地開句玩笑,咱就當真可不行。算了,不想了,睡覺。以后我還是只當他們是我的好兄弟。”
夜的另一端,白云飛也在輾轉反側。從宮里回來,他一直有些發(fā)呆。他從沒有見過像安寧這么奇怪的女人。你跟她打架,拿她根本無所謂,她反倒喜歡上你了。在他看來,這安寧公主真是有病,不正常。而白無雙也在一旁煩他,不斷地提醒他要他不要違背了王爺和皇上的旨意。
但他打定了主意要違背,說他絕不會娶安寧公主這樣的野女人。白無雙卻奇怪了,要說野,還有比小龍蝦更野的女人嗎?可一提到小龍蝦,他的心里就甜滋滋的,便道:“司徒靜就是野也野得如鮮花怒放,美麗無比?!?/p>
他突然站起來,“不行,我得出去轉轉。”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公子要出門,白無雙只好跟著。馬蹄聲在街頭響起,清晰而悠揚,可以傳去好遠。他們走得很慢,真像是散步似的,漫無目的地走,一抬頭,卻已來到司徒府墻外。
白云飛望著院內(nèi),眼里滿是寂寞,“三妹就住在這院里,唉,不知她睡著了沒有?!?/p>
白無雙道:“我看小龍蝦沒心沒肺的,八成是睡著了?!?/p>
“你才沒心沒肺呢?!卑自骑w搶白道,“不過,她可能真睡著了?!?/p>
令白云飛想不到的是,幾乎就在同時,他在司徒府周圍轉悠的消息,已由陳林匯報到朱允那里。
朱允聽了匯報,眉頭打上了結。這正好驗證了他的擔心:白云飛在打司徒靜的主意。
“他竟然和皇上打一樣的主意?!标惲侄⒅煸?,小心道。
“我打什么主意?”朱允一驚。
陳林賠笑道:“皇上不是十分欣賞小龍蝦的攻擊力嗎?”
“你呀,真是個人精,沒什么能瞞得住你的。小龍蝦呀,攻擊力確實不弱?!毙氖卤稽c破,朱允反倒輕松了。
“人也可愛。”
“說得不錯。”朱允點點頭,“陳林,你發(fā)現(xiàn)我最近有什么變化嗎?”
“皇上有時會莫名奇妙地笑?!?/p>
“不是莫名奇妙,那是我想起了小龍蝦。我一想到她就開心得很,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我這個三妹。”
“還可能不僅僅是喜歡?!?/p>
朱允一驚,露出奇怪的表情,“你是說我愛上了司徒靜?我會嗎?她張牙舞爪的。”
“皇上不喜歡張牙舞爪嗎?而且——”陳林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