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與王后在一起，”我一找到他們就說，“單獨(dú)在一起?！?/p>

安妮揚(yáng)起眉毛?！霸诖采?？”她好奇地問。

我的臉一紅。“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才下午兩點(diǎn)?！?/p>

安妮笑起來，“要是你以為人們只在晚上才上床，那你肯定是個快活的妻子?！?/p>

喬治伸出另一只手摟住我。“她就是個快活的妻子，”他替我?guī)颓徽f，“威廉常和國王說他再找不出更可人的女孩了。不過，瑪麗，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就是坐在一起啊?！蔽艺f，我有種強(qiáng)烈地感覺到不愿把看到的場景描述給安妮。

“她靠這法子可生不了兒子?！卑材荽炙椎卣f。

“小聲點(diǎn)?！蔽液蛦讨瘟⒓凑f道。我們?nèi)齻€湊近一些，壓低聲音。

“她肯定已經(jīng)沒指望了，”喬治說，“她現(xiàn)在什么狀況？38歲？還是39歲？”

“37而已?！蔽矣悬c(diǎn)憤憤不平。

“她的月經(jīng)還來嗎？”

“哎呀，喬治?！?/p>

“還來，”安妮就事論事地說，“但這也沒什么用。是她自己不行。貝茜·勃朗特的私生子[　貝茜·勃朗特（1512-1539或1540）：原名伊麗莎白·勃朗特，亨利八世著名的情婦之一。1519年，她為亨利八世生下一個男孩亨利·菲茨羅伊，這是唯一一個被亨利八世承認(rèn)的私生子。]開始春風(fēng)得意，這可怪不得國王?！?/p>

“她還有很多時間呢，”我反駁。

“很多時間來等死，等國王另娶新歡，”安妮思索著說，“對了。她一點(diǎn)也不精神了，不是嗎？”

“安妮！”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她的可怕，“太惡毒了?！?/p>

喬治再次環(huán)視花園以確保沒有人在我們附近。西摩家的一雙女兒隨她們的母親在散步，但我們不去關(guān)注他們。這個家族是我們在勢力與晉位方面的主要對手，我們寧可裝作沒有看見。

“惡毒歸惡毒，話卻不假，”喬治坦言，“沒有兒子的話，誰來繼承王位呢？”

“瑪麗公主可以嫁人啊?！蔽艺f。

“帶個外國王子來統(tǒng)治英格蘭？長不了的，”喬治說，“我們也受不了另一場王位爭奪戰(zhàn)了?！?/p>

“瑪麗公主可以繼承王位，而不結(jié)婚，”我信口說，“自己成為女王統(tǒng)治英格蘭?！?/p>

安妮發(fā)出懷疑的嗤鼻聲，呼出的白氣彌散在冷空氣中?！芭?，可不，”她揶揄道，“她還可以跨著騎馬，學(xué)習(xí)馬上格斗呢。一個小姑娘沒法統(tǒng)治這個國家，大貴族們可以把她生吞活剝了?！?/p>

我們在花園正中的噴泉前停下來。安妮以她訓(xùn)練有素的優(yōu)雅姿態(tài)坐在水池邊沿，凝視著水流，幾尾金魚滿懷期待地游過來，她脫下刺繡手套，將纖長的手指蘸入水中。金魚聚過來，開合著小嘴，嘬著空氣。喬治和我望著她，她則望著自己波動的倒影。

“國王想到過這些嗎？”她問水中的倒影。

“一直在想，”喬治回答，“世界上沒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了。我猜，要是王后無出，他可能會扶正貝茜·勃朗特的兒子，讓他繼承王位?！?/p>

“讓一個私生子繼位？”

“他不會無緣無故被賜名為亨利·菲茨羅伊吧，”喬治說，“他已被承認(rèn)是國王的親生兒子。如果亨利活得夠久，留給他一個太平盛世，如果他能得到西摩家和我們霍華德家的認(rèn)可，如果沃爾西主教能讓教會支持他，加上外國勢力……還有什么理由阻止他？”

“一個男孩，私生子，”安妮若有所思地說，“一個六歲的女孩，一個年長的王后，還有一個正值壯年的國王?！彼岩暰€從水中蒼白的面孔上收回來，抬頭看著我們兩個?！皩鯓幽?？”她問，“一定會發(fā)生什么的。將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