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趙說去后海邊的“孔已己”吃飯，老大說好，好。他們都喜歡那兒的5年花雕和雪菜黃魚。開始也就七八個人，后來人越來越多，從大廳換到包間，包間坐不下了又換到大廳，來回折騰了幾回才算坐定，林木已經(jīng)餓得吃了兩盤茴香豆。那天大概去了不下二十人，后來全喝多了。

酒的事兒我向來不攙和，酒量不行，啤酒和黃酒同時招呼的狗子已經(jīng)跟眾人戰(zhàn)了一圈，不知怎么看中了我，非拉著劃拳，我說我真的不會，大家都可以作證，他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剪刀石頭布”總會吧，我只好跟他“剪刀石頭布”。結(jié)果，出手不凡，連贏三把。三杯黃酒下肚狗子站了起來，拉開架式，揮了揮大長胳膊，差點(diǎn)把旁邊阿趙的眼鏡打掉。再戰(zhàn)，還是我贏，狗子奇怪地抓頭，直往自己的手上吐唾沫，我則興奮起來，躍躍欲試口出狂言招貓逗狗，引來一幫人不服氣，都亮出手來跟我“剪刀石頭布”。十五把我贏了十一把，還是我厲害，不過四杯熱騰騰的黃酒一下子倒進(jìn)肚子里，我頓時暈了。

后來發(fā)生的事次序記不清了，好像是一群年輕女作家有北方有南方的，有丑女作家有美女作家，要求在座的男人把上衣全部脫掉，有不少人都脫了，徐晨死活不肯，說才不讓這些女人占便宜，除非她們脫他才脫。林木肯定沒脫，因?yàn)樗?dāng)時坐在我旁邊，我把他拉過來當(dāng)枕頭睡覺來著。后來不知是誰把鄰桌放在一邊的生日蛋糕給打開吃了，問是誰先吃的，誰也不承認(rèn)，還都往嘴里送奶油，兩桌人吵了起來，這邊正亂，老大抱了飯館門口供的魯迅半身像跳起舞來，再后來老大上一個片子的制片人大勇跟阿趙鬧了起來，阿趙臭蟑螂，死耗子地亂罵一氣，便開始摔杯子摔瓶子，推推搡搡，一片混亂，嘴頭上斗不過阿趙的大勇從老大懷里劈手奪過魯迅像向阿趙扔去，沒有砸中，魯迅掉在地上碎成兩半，狗子則站上桌子開始大聲朗誦“假如生活欺騙了你”，幾個姑娘為他鼓掌叫好，后來有人打了110，肯定是飯館的那幫孫子，后來地安們派出所的警察來了，其中有個帥小伙，簡直是偶像劇里的警察，再后來老林把我和另外兩個姑娘塞進(jìn)一個人的車?yán)铮侨宋也徽J(rèn)識，不過他把我送回了家。

后半夜我的酒就醒了，打電話給林木問怎么了？他正在東直門吃夜宵呢。他說他們都被警車?yán)搅伺沙鏊?，警察問大勇為什么要砸魯迅像，大勇驚訝地說：“原來是魯迅啊，我還以為是孔已己呢！要知道是魯迅肯定不會砸！”

最神的是張生，這個據(jù)說讀書破萬卷的文學(xué)編輯，說話細(xì)聲細(xì)氣，戴個小眼鏡，頭發(fā)貼在腦袋上老像半年沒洗似的，席間他只跟我說過一句話――“廁所在哪？”我說走旁邊的門右拐走到頭，他笑迷迷地說：“我不相信你，因?yàn)槟憧雌饋硐駛€兔子?！?/p>

什么意思？

等警察錄完張生的口供他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抹了抹眼鏡批評起警察來，說這筆錄錯別字也太多了，語法也有問題，交上去能通過嘛？警察倒沒生氣，接受他的意見重寫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