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回音沒有？

還沒呢。這次搞達標檢查，他們也和市里一樣，被弄得焦頭爛額，沒有空閑呢。

沒有空閑？那他們到底去調(diào)查了沒有呢？

調(diào)查了調(diào)查了，聽說正在寫調(diào)查報告，很快就會拿出來。

王亦心里有些疑惑，但又不好意思催促過急，就說，有了結(jié)果請陳局長趕緊給我們一個回復，我好跟齊秘書長匯報。

當然當然。有了結(jié)果我們還把它留著當飯吃不成？

陳敏敏心中不悅地把電話擱下，心里想，這是個什么大不了的事？拿著雞毛當令箭！

但這里面有市長的背景，他又不能不辦，于是便指派教育局一名叫小譚的副主任科員去陽清縣，帶著那封小學生來信去做調(diào)查。

盡管是局長指派，但由于局長沒有交代，按照級別他不夠派車的資格，只能坐班車去陽清。但是，乘班車出差，雖然在過去是很正常的事，現(xiàn)在卻變成不正常的事情了。市里的干部下鄉(xiāng)，不是自己帶車就是打電話讓下面派車來接，他們覺得做為公務員去和那些農(nóng)婦村姑以及回鄉(xiāng)的農(nóng)民工一起擠班車，實在有失身份。如果萬一沒有車，他們中的一些人則會把工作盡量往后拖，直至把這趟差給拖黃了。

小譚孩子小，正上幼兒園。由于老婆在銀行做營業(yè)員，每天上下班很緊張，接送孩子、回家做飯等家務多由他承擔。接到這樣一件任務，他心里不是很愿意，但局長點了名，不去又不行，只好應承下來。他給陽清縣教育局去個電話，說要去那兒調(diào)查一個信訪件。那邊給局長一匯報，局長不知具體內(nèi)容，心里難免有些緊張，便很爽快地答應派車來接他。

局長派來的是自己的專車，新買的別克君威，而且還派了一位副局長親自到市里來接，這讓小譚心里獲得了一種滿足感，心想，陽清縣這位局長真是個不錯的人，不像有些局長那樣看人只看職務，一雙眼睛長在額頂上面。我一個副主任科員下去，他能這么重視，真是太意外了。

等到了那邊，縣教育局早已安排好了酒宴，局長親自作陪，并硬要小譚坐上首，自己做主陪。席間，局長沒提信訪件的問題，只是跟小譚談學校達標考核和學校管理方面的事。局長說，唉，現(xiàn)在人人都說重視教育重視教育，可教育方面的問題是越來越不少了。你看，天天要考核達標，可是教育撥款并不足。特別是我們縣里的學校，重點中學還好些，那些鄉(xiāng)里村里的學校，危房改造講了這么多年，跟你譚科長說實話，還是消滅不了。鄉(xiāng)里的老師都想進城，一些村辦小學，由于學齡兒童減少，剛維修了房屋，就招不到足夠的學生，沒辦法維持下去，老師有些都外出打工去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縣里的重點中學和實驗小學辦得還是很有特色，不少鄰縣的學生都愿意到我們縣中讀書——升學率高嘛?？h政府對重點中學建設是舍得投資的，縣長說了，辦學校也要辦拳頭產(chǎn)品，就像企業(yè)生產(chǎn)商品一樣。產(chǎn)品質(zhì)量上去了，升學率高了，就是我們的品牌。

等飯吃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局長接到一個電話，原來是分管副縣長打來的。講了幾句話，局長對小譚說，譚科，你來我們局里的事，黃副縣長知道了，他說要親自來陪你。剛才他在陪另外一撥客人，那邊敬了酒，提前離席，馬上到這邊來。說完，就吩咐餐廳服務員，再加上一副碗筷，并倒好酒，并讓手下一名干事出去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