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幾個小時前我曾打算把所有的錢一古腦兒的扔到窗外去?！?/p>

“你不會那樣做的?！?/p>

“是的，但我想那樣做。幾天以前我還根本不知道這筆錢的存在。發(fā)現(xiàn)它們之后，我一直害怕有人會把它拿走，或為了拿這筆錢把我殺了?，F(xiàn)在看來我可能有機會真的拿到些錢，就算我拿不到，至少我不需要再擔心。如果有一卷鈔票給了你，另一卷給了一個在布魯克林的律師，我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她痛快的喝了一口酒，仿佛在為她的自問自答打標點符號。這引發(fā)了我一閃而過的回憶――那微帶藥味的威士忌，被冰塊降低了溫度，又被蘇打水稀釋，蘇打水的泡沫以及威士忌的酒精流在舌尖上微刺的感覺。天哪，我?guī)缀蹩梢月牭侥潜尘耙魳?，布魯貝?2或奇科?漢密爾頓43，或是切特?貝克的喇叭獨奏，然后他放下喇叭，用那種和她的酒一樣薄、一樣冷、一樣令人難忘的聲音唱歌。

“我得打幾個電話。”

“當然?！彼f，“你想用臥室的電話嗎？你會有較多隱私。”

“沒關(guān)系。”我說。

我打給埃萊娜。“今天是漫長的一天，”我說，“而且還沒完事?！?/p>

“你要不要取消？”

“不，不要。我還有好幾件事得辦，之后我先回家，沖個澡休息個半小時。我八點左右來好不好？我們可以在轉(zhuǎn)角那家小店吃飯。”

“哪家小店？哪個轉(zhuǎn)角？”

“你決定?！?/p>

“好的，”她說，“八點？”

“八點。”

我掛了電話又打給TJ，然后按下莉薩的電話號碼?！耙粋€朋友有尋呼機?！蔽医忉專八赡茈S時會打來。電話鈴響時，在應(yīng)答機還沒啟動之前，我們得先接?！?/p>

“為什么不就由你來接，馬修？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如果不是打給你的，就告訴他們號碼錯了。”

“他們會不會再打來？”

“去他的?！彼f，一面咯咯笑?！拔液芫脹]喝酒了，”她說，“我想我有點醉了。你剛才是在跟埃萊娜說話嗎？”

“沒錯。”

“我喜歡埃萊娜?！?/p>

“我也是?！?/p>

“我熱了?！彼呎f邊站起來?！拔葑游飨蚓陀羞@點不好，下午變得很熱。今年夏天每天下午我都得關(guān)起百葉窗，所以這個地方不會熱到空調(diào)也不管用。但我還得記得在太陽西下之前把窗打開來?！彼撓峦馓?，掛到椅背上?！澳隳芰舻饺章浜笤僮邌幔R修？”

“我想不能?！?/p>

“我們有個錄相機，我可以對著窗錄下日落給你看。噢，媽的，我又說了一次?！?/p>

“什么又說了一次？”

“說‘我們’，而不是說‘我’。我有個錄相機。但你不會去錄下日落來看，你會嗎？你會想親眼看到日落的。還有水族箱的錄影帶，你看過嗎？”

“我想我曾聽說過?！?/p>

“格倫曾經(jīng)租過一次，你能相信嗎？就是為了看看什么樣子。簡直不可思議，你會發(fā)誓你看到真的魚在你的電視機里游泳，那電視機就像個水族箱。你知道他們還有什么？”

“有什么？”

“一種巨型的電視屏幕，”她說，“讓你掛在沒有窗戶的墻上，特別是如果你住在公寓的后面，從窗戶望出去只有排氣孔，那你就直接掛在窗上。他們可以賣給你日落錄相帶，就好像你從自己的窗外望出去一樣，而且比真的更好，因為你任何時候都可以看，你可以在半夜兩點鐘看到氣象萬千的日落。你看這是不是一個絕妙主意？”

“妙極了?！?/p>

“我覺得是。馬修，你知道我希望什么？”

“什么？”

此時電話鈴響了。“我希望你去接。”她說。

是TJ，他抱怨一整天都在找我?！拔艺业剿?，”他說，“但我又跟丟了?！?/p>

“那個證人？”

“她看到槍殺的經(jīng)過，”他說，“但要從她那里套出話來很不容易，她還是個害羞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