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再見,他瘋狂的一遍遍重復(fù)著,全是謊言,根本是再也不見!
蒼涼的秋雨,濕冷的污泥——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無情離去的背影在那布滿收獲的季節(jié)賜予他的殘冷現(xiàn)實,一夕之間,他曾經(jīng)信賴的整個世界轟然倒塌,破碎的面目全非。
“那個凌胥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懦弱的男人,無論怎么打他、罵他,他都完全不做回擊,好像一塊無能的爛肉,真沒見過這么窩囊的人,太沒用了?!?/p>
隨著放學(xué)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夏憂輕嘆口氣,這是第多少次了?她又聽到了同學(xué)們毫不遮掩的批判議論漫罵,這樣的話,凌胥一定也聽到過吧?他真的如表面上那樣不為所動嗎?
她惶然的搖搖頭,卻在失神間撞上一堵堅硬的肉墻。
她懊惱的蹙眉,剛要開口說抱歉,卻發(fā)覺自己的身體被順勢摟住,整個人就此被對面的人箍進懷里。她猛地抬眼,隨即驚惶的大叫:“放開我!”
秦韜連忙掩住她的唇:“別叫,雖然現(xiàn)在是放課后,但萬一有返回來的學(xué)生看到我們,誤會了什么,可別怪我到時候不幫著你澄清哦?!?/p>
她生氣的用力甩開他:“能誤會什么?你不要在這里自說自話了。”
她一如既往的倨傲姿態(tài)刺激了他一直以來竭力壓抑的不滿情緒,他活到現(xiàn)在,還從來沒有這樣主動接近過一個女人,他以為,這樣的檔次,對他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卻沒想到會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戰(zhàn)貼是他自己下給自己的,麻煩是他自己找給自己的,所以,要結(jié)束這樣令人苦悶的狀況,就必須橫下心快刀斬亂麻:“丑女人,你一直漠視我的存在是在欲擒故縱么?”
面對他的侮辱,她只是冷蔑的謔笑:“我只關(guān)注那些成績比我好的人。你真的很吵,如果沒有什么正經(jīng)事,別在這里妨礙到我學(xué)習(xí)?!?/p>
“你——”他忍無可忍的一把拽回她愈離去的身體,臉孔猝然低下,準確的封住了她剛愈叫罵的嘴唇。
她恁地瞪大眼眸,不敢置信此刻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吻。
她惶惑,失去了初夜的初吻還是初吻嗎?
如果不是,那么這又該叫做什么呢?
她的身體突然被人執(zhí)意的拉開,擋在身后,恍惚的抬眼,看到了隔在她和秦韜之間人的側(cè)臉。那一刻,她覺得這張臉龐似曾相識——
隨著一聲哀呼,秦韜被來人用力的掄中臉頰,跌倒在地。他難過的撐起身子,晃晃眼前流竄的星火,勉強對準了焦距想要看清這個突然偷襲他的人是誰。
“你——你是——”他倏地結(jié)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我們走?!绷桉阋а姥氏聺M腔怨怒,陰沉的拉起夏憂的手抬腳便走。
驀地,他想到什么,停下腳步:“對了,你等我一下。”他煩躁的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收納柜,取出手機,陰鷙的甩上柜門。順勢扯起她的手,漠視她一直望著他的一臉呆滯:“我們走吧?!?/p>
“你——你是——”她吞吐的難以成言,她就是再傻、再閉塞,也知道此刻立于她面前的這個飛揚跋扈、英姿颯爽的男人便是那個鋪天蓋地出現(xiàn)在街面各式廣告上的雪徹。
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麻木如她、心如止水如她、抗拒異性如她,也禁不住驚嘆于他的俊美,他本人比起廣告海報上還要耀眼奪目,如同最為華貴璀璨的美鉆,那墨玉般眼眸勾魂攝魄,仿若承載著某種磁石般的強大魔力,讓人怎樣也移不開視線。那飛揚的眉梢,繾綣的唇瓣,優(yōu)美的頜線,挺直的鼻梁,高貴中透著難言的慵懶和放肆。
可是,他的行為是怎么回事?她清楚的看到,他剛剛明明用鑰匙打開了凌胥的收納柜。
她驀地想到了之前在游泳管內(nèi)看到的情景。
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和她竟是這樣相似。
“我既然出現(xiàn),就沒想瞞你,先和我走,有什么話我們待會慢慢說?!彼驍嗨拷Y(jié)舌的疑問,催促她快些離開。
他原本是回來取落在教室收納柜的手機,卻沒料到剛好被他看到這樣刺激的一幕。很湊巧的,他也聽到了夏憂對秦韜說的那句“我只關(guān)注那些成績比我好的人?!彼麆倓偨Y(jié)束了新一期廣告的拍攝,想到放課后學(xué)校內(nèi)不會有什么人,只要抄小路從窗戶進入教學(xué)樓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行蹤,所以為節(jié)約時間便沒有換上平時的裝扮。
他,真實的名字叫做凌雪徹,凌胥不過是一個可以讓他安心在這間學(xué)校讀書的身份而已。
想到剛剛的場景,他的唇邊恍過一絲冷酷,下意識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她卻完全失了感覺,只是頭腦昏眩的任由他將自己帶離教室。
站在屬于兩人的后花園里。
她靜默的望著眼前這個背沖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的筆直,而她,卻早已習(xí)慣了他彎曲的背脊,冷不丁的看他意氣風發(fā)的樣子,還真的是徹徹底底的不適應(yīng)。
果然,陽光的東西反而會讓她覺得寒冷。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還是問了這樣的問題,只因為這是兩個人來到這里的原因,她不想讓這樣的一刻,變得失去了意義,那樣會讓兩人這樣的獨處更顯尷尬和混亂。雖然其實,她在知曉他身份的一瞬便明白了全部的事情。
“你知道原因的吧?”他不答反問。
她的臉上顯出窘迫:“嗯。”她猶豫不決,最終,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他微抬眉梢:“那你為什么還要問?”
“這是我們來到這里的目的,如果我不問,那么我們此時此刻站在這里又是為的什么呢?”
他瞇起眼看向前方的廢墟:“是不是我們之間只能是有事說事?”
她的手不自覺地攥握起來:“我不是個擅長找話題的人,也沒有那些個閑聊的時間。”
他冷淡的笑了,確實是她的想法,他腦中又浮現(xiàn)出那句‘我只關(guān)注那些成績比我好的人。’
“好,既然我們之間只能這樣務(wù)實,那么就由我來完成來到這里的目的,給你應(yīng)該有的答復(fù)。我這么做,只是想圖個清靜,讓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樣的好好讀書。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么多,那么,再見?!?/p>
他瀟灑的離開了。
她咬牙堅持著,始終沒有再抬頭看一眼前方。
她的世界,除了成績她什么也不想放,她相信,只有成績不會背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