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自己的女兒嗎 ”
“非常愛?!鼻鹌嫣卮鹫f,眼淚重新奪眶而出。這次她沒用紙巾把眼淚擦掉,就讓陪審團看著她的眼淚沿著臉頰流到她的雙下巴褶皺里。
給了她一點兒時間安定下情緒后,貝爾克才站起來開始他的詢問。
“法官閣下,我的問話仍將非常簡短。丘奇太太,我只想讓陪審團弄清一點。你在證詞中是不是說你知道你丈夫租了公寓,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曾往那兒帶任何女人 ”
“是的?!?/p>
貝爾克看了看他的小本子。
“可你在槍擊事件當(dāng)晚不是告訴警察說你從沒聽說過公寓的事嗎 你不是再三否認你丈夫曾經(jīng)租過這么一個公寓嗎 ”
黛博拉·丘奇沒有回答。
“我可以安排在法庭上放一下你第一次做筆錄的錄音,如果這能幫你恢復(fù)你的――”
“是的,我是那么說過。我撒謊了?!?/p>
“你撒謊了 你為什么要對警察撒謊 ”
“因為一個警察剛剛殺了我丈夫。我不――我不能面對他們。”
“事實上你那天晚上說的是真話,對嗎,丘奇太太 你從不知道有關(guān)任何公寓的事。”
“不,那不是事實。我知道的。”
“你跟你丈夫曾經(jīng)談起過嗎 ”
“是的,我們談起過?!?/p>
“你贊成他出去租房 ”
“是的……很勉強的。我希望他能留在家里,我們可以共同克服那些壓力?!?/p>
“好吧,丘奇太太,就算你知道那套公寓,你們曾就此討論過,而且你也同意了,不管勉強與否,那你丈夫為什么要用假名租房呢 ”
她沒有回答。貝爾克把她難住了。博斯看到了那寡婦在瞥向錢德勒。他看了看那個律師,但她沒有反應(yīng),臉上沒有顯出絲毫要幫助她委托人的表情。
“我猜,”那寡婦最終開口道,“如果不是博斯先生冷血地殺了他的話,這個問題你應(yīng)該去問他。”
不等貝爾克反應(yīng),凱斯法官說:“陪審團將忽略最后一句話。丘奇太太,你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對不起,法官閣下?!?/p>
“沒有問題了?!必悹柨苏f完離開了演講臺。
法官宣布休庭十分鐘。
休庭期間,博斯去了垃圾箱那兒。“錢眼兒”錢德勒沒出來,倒是那個流浪漢又過來了。博斯給了他一整支香煙,他接過來放進了襯衣口袋。他仍舊沒有刮臉,眼睛里也仍舊流露出那種輕微癡呆的神情。
“你叫法拉第 ”博斯說,就像在跟一個小孩兒說話似的。
“是的,怎么啦,中尉 ”
博斯笑了。自己現(xiàn)在只是一個無業(yè)游民,一個有警銜的無業(yè)游民。
“沒什么。我只是聽說。我還聽說你曾經(jīng)是個律師?!?/p>
“我現(xiàn)在也是。只是現(xiàn)在不執(zhí)業(yè)了而已?!?/p>
博斯轉(zhuǎn)過身看到春天大街上一輛囚車正向法院開來。車?yán)镆粡垙埫鎺莸哪樥高^黑鋼絲玻璃向外張望。在一個后窗口旁的一個人認出博斯也是個警察,就透過黑鋼絲朝他豎起了中指。博斯只是對他回以微笑。
“我的名字曾叫托馬斯·法拉第,但現(xiàn)在我更喜歡叫湯米·法拉韋?!?/p>
“發(fā)生了什么事使你停止執(zhí)業(yè)了呢 ”
湯米膽怯地回望了他一眼。
“存在即合理。謝謝你的煙。”
然后他拿著杯子朝市政大廳走去,也許那兒也是他的地盤。
休庭之后,錢德勒傳了驗尸辦公室的一名叫維克多·阿瑪多的實驗分析家。他很瘦小,一臉的書生氣,走向證人席的時候眼睛不停地在法官和陪審團之間張望。盡管看起來不超過二十八歲,他卻嚴(yán)重禿頂。博斯記得四年前他的頭發(fā)還非常濃密,組里的人都管他叫小孩兒。他知道如果不是錢德勒傳喚了他,貝爾克也打算傳他做證人的。
貝爾克湊過去跟博斯耳語說,錢德勒遵循的是“好人-壞人”模式,也就是把她令人同情的證人穿插進警局的證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