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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云塘馬1(5)

風(fēng)云塘馬 作者:劉志慶


奔赴蘇南抗日戰(zhàn)場后,你認(rèn)識了被稱為“小皮球”的鎮(zhèn)江女子柳肇珍。她的熱情,大方,尤其是那甜美的嗓音漸漸地打動了你的心,尤其是她主動請纓到鎮(zhèn)江市刺探敵情,那種無所畏懼、獻身正義的精神深深地感染了你,同時你發(fā)現(xiàn)這位“小皮球”,這位從事丹北民運工作的女戰(zhàn)士會時不時地含情脈脈地凝望你,從她那躲閃的眼神中你讀出了人類最可寶貴的秘密。沒有過多的言辭,沒有過多的交流,你們不由自主地經(jīng)常聚在一起。具有敏銳洞察力的渡江北上的陳毅當(dāng)眾“點破”了這個秘密,“你們堅持丹北戰(zhàn)爭有功啊,你們婦抗會做了許多好事?。∥覀儸F(xiàn)在能夠順利渡江,真得謝謝你們呀!”他又笑瞇瞇地看了你與小柳……“好一對鴛鴦,好,很好!”小柳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你也露出了少見的羞澀的微笑。

你們終于幸福地結(jié)合在一起了,然而……半年不到,竟天各一方,陰陽兩分,分屬不同的世界,每思此,你的心境格外地沉重。

夕陽西下,塘馬村邊的小河里一片嬉笑聲,憑聲音和身姿,你分辨出那幾個人:李堅真、史毅、徐若冰、潘吟秋、陸容……

你眼睛一紅,如果肇珍在,愛勞動的她肯定在她們的行列中嬉鬧著。

你看了一下身邊的田文,田文深情地一笑,身子靠近了你,親昵之態(tài)漸顯,但你的神情仍是那樣凝重。

柳肇珍那張珍貴的半身照你一直珍藏在身邊,盡管田文有時不大高興。照片上的柳頭發(fā)烏黑發(fā)亮,眉毛細而長,臉形圓圓,唇薄而紅潤,眼眶中盈滿汪汪秋水,柔情萬千,尤其那可愛的淺淺的酒窩,激蕩著希冀與企盼。

柳也是一位知識女性,為了抗日,她高唱著《 義勇軍進行曲 》,只身投向新四軍,你記得她多次說過“中華民族的希望,在共產(chǎn)黨,八路軍,新四軍身上”,她一九三八年七月參軍,十二月就入了黨。

“老羅,廖司令哪兒去了?”田文站在橋上四下張望著。

“等等吧,我叫李英去找了?!蹦爿p輕地回應(yīng)著,思緒并未中斷,似沿原來的軌道運行著。

婚后,你總喜歡吻她的額頭,輕輕地用贊許的口吻說:“肇珍,你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革命者。”

你的話是有充分依據(jù)的,一九四零年十月,柳肇珍調(diào)到組織科后,一次隨著組織科長王直住在茅山圩,她看到育才小學(xué)的課桌板凳壞了不少,就把你節(jié)余的一百元零用錢捐獻給學(xué)校做修補費,師生們很感動,事后她向你作了匯報,還帶有一分歉意:“老羅,節(jié)余的錢我沒有拿來好好照顧你,待勝利后,我加倍照顧你。”你一下子把她摟在懷里:“肇珍,你做得對,我們首先要照顧好群眾,然后才能考慮自己,沒有群眾的支持,我們就無法在蘇南堅持抗戰(zhàn)?!?/p>

你后來從王直科長的匯報中知道,有一次部隊在句容橫山岡移動時,半夜十二點,小柳的房東抽泣起來,還伴隨著一陣陣嬰兒的啼哭聲。她一打聽,方知房東出生不到半年的孩子生了病,燒得厲害,房東陳阿瑞、連妹夫婦一籌莫展。肇珍不顧疲勞連夜趕到二里外的和莊,叫來張軍醫(yī),一診斷,小孩竟然患了急性肺炎,若不及時救治,后果非常危險。她一直陪著軍醫(yī)忙前忙后,直到孩子退熱安靜下來,才告別出房,這件事在群眾及新四軍指戰(zhàn)員中廣為流傳。而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做了該做的事。”

“可是,現(xiàn)在……”你看了一下塘馬村橋邊的板茅花,夕陽下猶如粉色的高粱米在輕輕地搖曳,灰黃的板茅葉在夕陽余暉的浸潤下似涂抹了一層玫瑰色,而河邊的柚樹顯得更加蒼勁、威武。

誰知曉,黃金山三戰(zhàn)三捷后,壞消息不斷傳來,先是陳洪被俘,旋即巫恒通殉國,整個蘇南的抗戰(zhàn)形勢有一種不祥的預(yù)兆。為紀(jì)念先烈,鼓舞士氣,一定要搞個隆重的紀(jì)念大會,以告慰巫恒通同志在天之靈。為此你找廖海濤商量到底如何來舉行這個追悼會。

你看到廖海濤與李英過來了,兩人幾乎并排而行,你一見,露出了難見的笑容。廖還是那樣的虎虎有生氣,走起路來一陣風(fēng)。說他虎虎有生氣還真不賴,看廖那眉毛就是一副虎眉,其腦袋用“虎頭虎腦”來稱呼最恰當(dāng)不過,閩西三年游擊戰(zhàn)爭,廖海濤就打出了威風(fēng)。抗戰(zhàn)來到蘇南,他在四團任政治處主任,參與了許多次戰(zhàn)斗,后來任二支隊副司令,赤山之戰(zhàn),打出了軍威,虎將雄風(fēng),盡顯無遺,現(xiàn)在他又虎頭虎腦地走進來。

李英腳有些小,因小時裹過腳,雖解放了,但留存小腳女人的痕跡,不過她身材魁梧,為人處事果斷堅決,頗有些男子氣,走起路也是虎虎有風(fēng),與老廖真是天生的一對。他與你同時在黃金山三戰(zhàn)三捷后,在蘇皖區(qū)黨委安排下結(jié)婚的。

你們兩人初次相識于一九三五年三月中旬的永定,那是張鼎丞于一九三五年以福建省委代表的名義主持召開紅八、九團的領(lǐng)導(dǎo)干部會議,你們兩人彼此都聽到過對方的大名,只是無緣見面。這次會議的召開,你們倆是聞其名又見其人。廖的虎虎生氣給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你的高大威武、沉著冷靜同樣給廖留下難忘的印記。后來在一九三五年的四月你們在由陳潭秋主持的閩西南軍政委員會會議上又再次見面,以后在戰(zhàn)斗中,偶爾也碰過幾次面。抗戰(zhàn)后,你們同屬于二支隊,你為二支隊參謀長,后為江南指揮部參謀,而廖先在四團,后在新二支隊工作,成為你的戰(zhàn)友與下屬。

后來新四軍主力北撤,你在參加完黃橋戰(zhàn)斗后,受陳毅重托重返蘇南,擔(dān)任新二支隊司令,和廖一起擔(dān)任蘇南的抗日斗爭,羅、廖司令的威名便在蘇南廣為傳揚。

下木橋下的河水緩緩地流淌著,水面上跳動的波光漸漸消融在暮色中,那些女戰(zhàn)士端著盛好衣服的木盆拾級而上,依次往村中走去。三三兩兩的戰(zhàn)士走動著,墻上的標(biāo)語也將書寫完成,小戰(zhàn)士正書寫著那最后的巨大的感嘆號。

夜色降臨,太陽收起了最后一絲余光,西邊天空飄浮的玫瑰色的云朵也漸漸消融在黑暗中,大地上的一切變得灰蒙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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