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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我的疼痛無人能知(8)

風(fēng)箏有風(fēng),海豚有海 作者:辜妤潔


05

不明白這是個怎樣的世界。

小學(xué)的時候,為了給爸爸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即使最后負債累累也沒有挽救得回他的生命。爸爸走了之后,媽媽一個人承擔(dān)起了所有的負擔(dān)。因為沒有文憑,根本找不到好的工作,最后經(jīng)別人介紹才好不容易進了一家超市做售貨員,工作時間長工資卻非常低,但是媽媽這一做就做了這么多年。

這些年里,僅靠著媽媽微薄的工資支撐起整個家來。光是辛吉每年的學(xué)費就讓媽媽焦頭爛額了,也常常有因為拖欠工資而不能及時交清水電費的時候,沒有買米買油的錢的次數(shù)更是多得數(shù)不清。

看到媽媽晚上因為焦慮而翻來覆去睡不著,小小的辛吉便覺得都是自己的過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么媽媽大可以放心地嫁個好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于是一夜長大,學(xué)會了自己梳頭,自己洗衣服,自己復(fù)習(xí)功課。長大點后媽媽才放心地讓自己進廚房,在媽媽加班的日子里,個子小小的女生常常提著一個舊舊的保溫盒去給媽媽送飯。

生活艱難的母女倆被很多人同情過,每當(dāng)聽到別人說出“那家人啊,男人死了,女人帶著一個孩子生活,真是可憐呢”這樣的話,都好像一把刀扎進自己的心臟,狠狠地疼。

但也僅僅只是“同情過”。

生活不是童話,它拋出的不是甜蜜的糖果,而是一顆顆炸彈,把人炸得體無完膚。

因為拖延學(xué)費,無數(shù)次在上課的時候被“請”出教室回家拿錢,這給女生留下了嚴(yán)重的心理陰影,現(xiàn)在的辛吉只要上課時間看到班主任來窗口查看情況也會心臟不由得一緊。出了學(xué)校之后是不能回家的,被媽媽追問起來絕對撒不了謊,不愿意看到媽媽為難的樣子,她所有的錢都用在自己身上,再伸手去要,無疑是在逼死她。于是一個人在街上游蕩,等到差不多放學(xué)的時間再抹干了眼淚回家。

街口的幾個單身漢都托人來說過好幾次媒,都被媽媽拒絕了,說媒的人是曾經(jīng)給媽媽介紹工作的,于是恨恨地罵她“白眼狼”、“不知好歹”……有一次其中一個男人在喝了酒后跑到家里耍流氓,周圍的鄰居都躲在自家門口看好戲,媽媽的呼救沒有人搭理,最后被逼急了的女人掙脫著跑到廚房里拿出了菜刀,才把耍酒瘋的男人嚇得清醒過來撒腿逃跑了。

從那以后,家里就換了一把更大的鎖,白天在家里也要把門閂扣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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