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無雙至

拿著部隊采購副食品的協(xié)議復印件，梁夏給老科長介紹了大致情況，給老科長一套資料讓準備參加下個月競標，并且表示自己盡量幫忙。老科長也給梁夏辦理了前期貸款手續(xù)。梁夏第一次辦理銀行貸款，很多不熟悉，老科長盡心盡力地幫著解釋，并教給他一些申貸的專業(yè)技巧。

“如果所有文件都齊全的話，我沒必要找你幫忙?！绷合恼f，“現(xiàn)在我沒看出來你在其中起到任何作用?！?/p>

老科長問：“你缺什么？”

“質(zhì)押保證?！?/p>

老科長說：“你看我托你辦的事也沒見到最后結果，小梁啊，要不你先把我那事辦了，貸款這事很快。”

梁夏笑說：“這話就沒意思了！你那事已經(jīng)在辦了，我這邊還沒啟動，這不公平?！崩峡崎L說：“不一樣的，貸款這事只要手續(xù)齊全，遞上去就能批下來，我想攔都攔不住，你那競標的還得到公布那天才知道?！绷合恼f：“就是了！你不是要長期合作嗎，我要是耍你的話再過一個月競標就讓你老婆中不了標。”老科長語塞，梁夏往外走，嘴里說：“我算知道你這人了，你那事我還是給你辦著，我這事就算了吧?！崩峡崎L趕緊拉住，囁嚅半天說：“小梁啊，你看你公司都開四年了，怎么連貸三百萬的質(zhì)押都沒有??？”

梁夏看著老科長，似乎對方不可理喻，但他還是好涵養(yǎng)地聳聳肩：“我還沒正式娶他女兒，哪兒來的錢。我的情況艾北了解，我是納西孤老太太養(yǎng)大的孩子，家貧如洗，是靠真才實學考去北京的。這四年我開公司一直都在積累經(jīng)驗，此外還參加各類學生會活動，因為表現(xiàn)良好，被組織認可并且吸收。我是一名黨員。作為學生，我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太大規(guī)模經(jīng)營。你要實在懷疑的話，打電話去學校問問有沒有我這畢業(yè)生?！?/p>

老科長尷尬地說：“不是這意思。小梁，你能帶女朋友來昆明玩玩嗎？我請客?！绷合囊豢诖饝?。

聽聞梁夏在昆明找到一種土藥可以治蘇杭的病，宋般若非常高興，飛抵昆明后梁夏到巫家壩機場接她，在出租車里細細地教：“這藥方人家一般不外傳，我和人家說是你爸爸有這毛病人家才肯告訴我！”宋般若怒道：“你爸爸才有毛病?！绷合恼f：“我和人說蘇杭爸爸是你親爹，回頭別說漏了，官說大一點人家才重視嘛，再說他爸爸遲早是你爸爸。”這話宋般若很受用。梁夏又說：“這是艾北領導的關系，這事我沒告訴艾北，又不光彩你說是吧？”宋般若點頭。

梁夏事先告訴過老科長，和首長親屬接觸要低調(diào)，老科長便沒告知艾北。三個人在飯店落座，老科長寒暄沒幾句就開始打聽部隊的情況，有些問題宋般若作了回答，有些就向老科長解釋部隊有紀律不能透露，又說：“這事就麻煩您費心了，以后我和梁夏會好好感謝你的。”

老科長滿面放光，拍胸脯說這事包在我身上。

飯畢，老科長硬要送宋般若一瓶法國香水，宋般若推辭不過只得收下，說：“等將來我結婚以后，請您到家里做客?！崩峡崎L說：“一言為定，一言為定?！?/p>

梁夏、宋般若與老科長分手后，宋般若急著要拿藥。梁夏說：“給你看一下，不過由我給蘇杭比較好，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绷合拇蜷_裹了好幾層的油紙，露出一小塊黑糊糊的糕餅。梁夏說包除根，藥到病除！

宋般若感激地說：“太謝謝你了，將來生了孩子請你做干爹?！?/p>

一個月后，梁夏的賬上出現(xiàn)了三百萬人民幣。老科長的電話同時也到了。

“我老婆怎么落標了？”

梁夏不慌不忙：“那就下次繼續(xù)。”

“你這屬于詐騙！”

“我怎么是詐騙？你們銀行都審核通過了，我是合法客戶。你不要污蔑我！倒是你自己，違規(guī)放貸的事不少，祝你明年平安著陸。”

老科長在電話里喘粗氣。

梁夏安慰他：“你就快退休了，有什么好著急的，這件事回頭艾北會處理的。我還忙著呢，回頭再說?！?/p>

按鍵時，老科長焦急的聲音依稀可辨：“你不知道貸款終身責任制……”

梁夏確實在忙。他約了蘇杭吃飯，蘇杭在實驗室不肯出去，梁夏好說歹說，蘇杭才答應到學校餐廳。蘇杭匆匆吃完飯就要走，可是梁夏約的宋般若還沒到，梁夏拉住他，說：“你有什么成熟的基因技術可以轉(zhuǎn)讓嗎？我有些很好的想法。”

蘇杭說：“沒有成熟的技術。從實驗室里出來的成果，尤其是牽涉藥品食品類，我認為不經(jīng)過幾代人的實踐都無法稱為成熟的技術。這些錯誤在過去幾十年已經(jīng)犯過無數(shù)次，比如四環(huán)素和氟利昂，你還是做點別的吧！”

梁夏聽出了商機：“你真得好好給我介紹你現(xiàn)在的課題是什么。”

餐廳外，宋般若的身影遠遠走來，梁夏從口袋里掏出油紙包放在桌子上：“我特意從云南給你帶的，可好吃了。”

蘇杭問是什么，梁夏說：“你打開嘗嘗?！碧K杭聞了聞：好像是芝麻做的，梁夏說：“阿普奶奶特意叮囑，讓你全吃光，她做了好幾天才做得?！碧K杭說：“那替我謝謝阿普奶奶?！?/p>

宋般若到桌邊時，蘇杭還沒吃完，梁夏對宋般若使了個眼色，宋般若表示明白。蘇杭問：“你怎么來了？”宋般若說：“剛好路過??！”蘇杭說：“那你們聊吧，我還得回實驗室?！彼迅怙灠饋矸胚M白大褂的口袋，對梁夏說：“謝謝你了?！绷合恼f：“不謝不謝?！?/p>

蘇杭走后，宋般若高興地笑，說：“他全吃了吧？”

梁夏說：“他會全部吃光的，他太想把病治好了?！?/p>

宋般若樂不可支，眨著眼睛尋思片刻，忽然盯住梁夏：“如果你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的話，我就是白被你騙了，還擔你一個人情。你到底想干什么？蘇杭也許根本沒病?！?/p>

梁夏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并不回答。

宋般若轉(zhuǎn)身跑走，肯定是找蘇杭去了。穿幫了又如何？梁夏并不擔心。來日方長。

今天是周日，實驗室除了蘇杭再沒有別人。蘇杭伏在桌上，手里拿著小試管，時而在玻璃片上滴一滴，對住顯微鏡觀察。罩在白大褂里的蘇杭柔和得像夏日的云彩。宋般若看著他的側(cè)面，他前額的發(fā)絲擦到了顯微鏡的邊緣，睫毛因為凝視，翕動得極慢，看上去迷離極了。宋般若輕輕拉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