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可以和他一起留京的。我在北京找個單位是沒問題的。”她說，“我跟著你和飯店拉關(guān)系，是想結(jié)婚擺酒席的時候多打點折?！彼⒉恍枰合牡幕貞梢圆煌５卣f很久：“看來是不行了。蘇叔叔不贊成擺酒席，說簡單就好。家里人一起吃個飯就可以。蘇杭就成天對著那些兔子、青蛙、小白鼠，問他什么都是白問，他讓我拿主意，難道結(jié)婚是我一個人的事嗎！”

梁夏踩住煞車，讓車緩緩滑行到路邊，降下車窗，干爽的夜風蔓延而來。宋般若這妞越來越讓他失控。他總是要全神貫注才能讓自己維持常態(tài)。快三十歲了，他想，這樣孑然一身的人生?。?/p>

他盡力幫宋般若出主意：“要不你們分手吧。北京挺好的。你沒必要為他犧牲掉你的前程。女人結(jié)婚以后，屬于她的人生就終止了?！?/p>

宋般若不同意這個說法：“那是另一種事業(yè)。你沒有愛過，你不知道?！?/p>

“我只記得你說過要做武則天?！绷合幕卮稹?/p>

宋般若笑得很清脆：“武則天還不如一個家庭主婦幸福?！?/p>

這蘇杭到底給她灌了什么迷湯？不是都說兩地分居最容易出問題嗎？這倆人是怎么回事？梁夏說：“不要太死心眼兒。蘇杭在昆明就沒閑著，研究所里好幾個小姑娘和他說不清，這可是老周告訴我的?！?/p>

宋般若答：“你說他和兔子、青蛙外遇我就信?！?/p>

“你真的覺得他愛你嗎？”梁夏終于把這句話問了出來。二十年了，盤桓在心中，他很想解開這個迷惑。

宋般若似乎早有答案，她幾乎沒有思索：“他不是為愛情而生的。我不能那樣要求他。我需要他就夠了。我喜歡這樣一個男人和我過一輩子，他沒有那么多復雜的欲望，他很干凈。最壞的想法，哪怕將來他身無分文，我也愿意養(yǎng)著他。如果我會有孩子，那么我孩子的父親一定要是他?！?/p>

梁夏的手機響了，但梁夏不接。

梁夏粗魯?shù)卮驍嗔怂骸八懔税?，要不是你們倆有一腿，你才不會對他這么念念不忘?！?/p>

宋般若開始抵賴：“我們倆什么事也沒有?！?/p>

“是嗎？”梁夏忽然將車門反鎖上，“那我們不妨探討一下?！?/p>

宋般若命令：“把門打開。”

梁夏不理她。宋般若便不再說話。梁夏扭過頭，那妞一雙妙目兇光畢露，看樣子脫下高跟兒鞋照腦袋招呼是毫無疑問的事。他可不想自殘。但他也沒打開車門。宋般若忽然開口了。

“其實蘇杭說你喜歡我?！蓖ｎD了數(shù)秒，又補充，“那還是好多年前的事。后來，我們那以后，他就沒說過?！?/p>

“不要再對我說你們那個這那個那！否則我現(xiàn)在就把你那個！”梁夏暴喝起來。他手機不停地響，他充耳不聞。

宋般若說：“畢業(yè)以后我也去昆明好了?！?/p>

梁夏挖苦她：“你缺乏安全感，所以你需要一個完全能被你控制的男人。你不喜歡那種看男人臉色的生活。你無法容忍男人只不過比你多掙幾千塊錢，你就得忍受他居高臨下對你指手畫腳。你更無法想象如果嫁了個富豪那你的未來將如何悲慘。你向往家里是你說了算，現(xiàn)在的一切正是你朝思暮想的，你要的就是一個除了往家里拿錢什么都不管不問的丈夫，你在家里是絕對的權(quán)威，你還完全不用擔心你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雖然這個男人是那么英俊。你夠自私了，也夠能為自己打算，何必再和我假惺惺說什么不能留京的話，你早恨不得立刻飛到昆明去登基做皇帝了。武則天養(yǎng)著張易之，可你的張易之居然倒給你錢?！?/p>

宋般若沒有反駁，靠在后座上任梁夏將自己扒皮抽筋。梁夏說：“不過我承認這種婚姻會很美滿的。總比除了大把燒錢只能常年獨守空房的怨婦強。我祝你幸福?！?/p>

宋般若接受了梁夏伸來的手，和他握了握。

梁夏接手機，是周恕淳來電。他說自己有些私事返京，問梁夏在哪里。老周的私事無非是忘不了北京的姑娘們罷了。梁夏說：“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接你去?！?/p>

宋般若說：“就是你們這些花天酒地的男人讓女人們寧可單身到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