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砂，對不起，嚇到你了，是嗎？”

“是的。”我說。

“交替性暴食厭食癥，聽說過嗎？”

我搖搖頭。

“我有病。”醒醒說，“我早說過，我是活不長的。”

“親愛的醒醒，我們想辦法治病，我們一定要把這個病治好?！?/p>

“能嗎？”她懷疑地說。

“一定能，相信我?！蔽移疵c頭，為了不讓她看到我的眼淚，我掩飾地說：“你等著，我下樓去給你弄點水來喝。”

我跑出閣樓，在樓梯上飛快地擦掉眼淚，這才來到樓下。醒醒的爸爸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抽煙。

“米砂，謝謝你?！蔽艺诔錾瘢研寻职职l(fā)了話。

“醒醒的病到底怎么回事？”我說，“難道無藥可救的嗎？”　

“她母親生前就是這樣，她遺傳了她母親?！彼粗鴫ι系恼掌鹞摇?/p>

“既然是病，就沒有什么可怕的。是病，就總有治好的那一天??！”我說，“叔叔，你放心，我們一起想辦法，醒醒一定可以好起來?！?/p>

我端著一杯水，又一次走上小閣樓。我推開門，莫醒醒把頭埋在被子里，眼睛閉著，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的，不過既然她安安靜靜的，我就不打算驚動她。

她的房間，跟我的太不一樣。在角落里竟然放著一架小小的縫紉機。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如果我以后長大掙了錢，一定要買一個最漂亮最時髦的縫紉機送給莫醒醒。不管那個時候，她還愛不愛做衣服。

我在那塊柔軟的白色地毯上坐下來，手觸摸到軟軟的羊毛地毯，它好像有些濕。那里面，應(yīng)該藏著莫醒醒不少的眼淚吧。

就在我剛剛坐下以后，莫醒醒突然睜開了眼睛，她表情痛苦地說：“我想吐?！彼齽倓傊v完這句話，面部的肌肉就開始抽搐。――再扶她下樓已經(jīng)來不及了――說不定在樓梯上又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

我說：你等我。然后我把腳上的鞋一把甩掉，沖到樓下，在浴室里發(fā)現(xiàn)一個紅色的水桶。

我把水桶抱在懷里，又一次奔到樓上。莫醒醒坐起來，手緊緊捂著嘴巴，肩膀不斷聳立，已經(jīng)快忍不住了。

我把水桶送到她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嘔吐起來。替她擦拭嘴角的穢物。她卻突然喃喃地說著什么。

“路理，路理……”

我有些站不住。

愣了許久我才摸她的額頭，好像發(fā)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