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一大片幽藍的天幕,閃爍的星星就像無數(shù)小眼睛。星光下是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清俊臉龐,正側著頭,笑吟吟的看著她。
一
“花花……花花……”
身體的痛楚和意識的模糊讓蘇閑花分不清這呼喚究竟是真是幻。她一時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時又覺得身子輕飄飄的朝前飛去,撥開了重重的濃霧,終于見到了那個呼喚她的人——
老爹……
這是夢么?時隔多年,她竟然又夢到他了——抱著她微笑的老爹,教她武功的老爹,想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卻每每弄巧成拙的老爹,還有……臨走那天的的老爹……
他說:“花花,我去找你娘了。”
他還說:“花花,我替你帶夜明珠回來做嫁妝?!?/p>
她的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片遼闊無垠的海,翻涌的浪花間站著一個風姿卓然的女子,依稀便是花夢鴛的模樣。老爹站在船頭,義無反顧的朝她迎去,可一瞬間,巨大的浪頭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將他們的身影一并吞沒。
隱約的聲音從洶涌的波濤中傳來:“……花花……花花……”
她驚慌失措,掙扎著朝前游去,風浪中沉浮的面容卻又似乎變成了秦韶的模樣,面容蒼白如紙,雙目緊閉,生死難料。
她又驚又怕,奮力追趕,可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法觸碰到他,終于忍不住叫出聲來:
“不要!爹……秦韶……不要……”
一雙溫暖的手覆上她的額頭,柔和的內力順著腕脈注入身體,有個聲音低低道:“花花,我在這里……沒事了,沒事了……你醒醒?!?/p>
這么真實的聲音,刺破了重重迷霧,直落入她的耳中。
“花花,再不醒就撓你癢癢了?!?/p>
這種慵懶又調侃的調子,除了他……還能有誰?
她一驚,猛的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一大片幽藍的天幕,閃爍的星星就像無數(shù)小眼睛。星光下是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清俊臉龐,正側著頭,笑吟吟的看著她。
竟然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她不是還在夢中吧?
他笑著拍了拍她的臉頰:“丫頭,終于醒啦?”
她驚訝的望著他的臉,囁嚅著吐出兩個字:“秦……韶?”
那個朝夕相伴十多年的人,不可能認錯的——
他看起來還是那樣,只是頭發(fā)長長了,劉海幾乎要蓋住眼睛。胡子有好幾天沒刮了吧?看起來倒比從前更加落拓,舒展的長眉下是一雙清湛的眼,眼神波瀾不驚的,表情隨意,一如從前。
可是……為什么他會在這里?文先生呢?
他迎著她的眼神,微微一笑,笑出眼角絲絲細紋:“丫頭,你傻了?”
她發(fā)覺自己正枕在他懷中,溫暖而安定的氣息讓她心里一軟,嗚咽了一聲伸出手去。這是她少年時常有的舉動,可這次秦韶卻搖了搖頭,輕輕道:“你已經沒事了,雖然嗆了水昏迷,卻沒受什么外傷,休息一會兒就好?!?/p>
她撇了撇嘴,直起身來摟住他的脖子,緊緊貼著他的胸口,滿足的嘆息道:
“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做夢啊……”
秦韶有些哭笑不得,然而漸漸的,慵懶的眼神也幽深起來。他抬起手,卻又在離她肩膀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下,順勢撫了撫她的發(fā)頂:“花花快讓開,你變重了。”
她窩在他的胸口,嗅著熟悉的味道,悶悶的抱怨:“不讓!這么久沒見著也不讓我抱一下,你又不是大姑娘。”
“不是不讓,只是你還受著傷……”
“這點傷是小意思……啊對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跳起來,抓住他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著,神色緊張:“秦韶,聽說你在西域出事了。怎么樣?有沒有受傷?傷的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