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盛夏流年朝朝(一)(7)

盛夏流年朝朝 作者:破破


方予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小白臉變得通紅通紅的。

我用手肘碰了碰他:“你沒事吧?第一百二十名那次我是真的發(fā)高燒了,數(shù)學(xué)沒及格?!?/p>

方予可喝了一口飲料,低頭說:“我知道。”停頓了一會兒,又怕我們沒聽見似的補(bǔ)充道,“我知道了?!?/p>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天,學(xué)校開學(xué)的日子終于到了。

北大南門延伸出來的林蔭道熙熙攘攘,一半是和我一樣稚嫩的學(xué)生,另一半是比學(xué)生更興奮的家長。小西已經(jīng)去火車站接他們的師弟師妹了。我和方予可兩個人兵分兩路,在林蔭道上尋找組織。很快我便找到了外國語學(xué)院,領(lǐng)了鑰匙、體檢卡、新生指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后,我便興奮地奔向我的宿舍了。

餡餅又一次砸到我的頭上,嘿嘿,我住的是新樓。最重要的是,學(xué)校安排給我的是個靠窗的位置,而窗的對面就是小西的宿舍樓。這樣,我每天都可以望見小西是什么時候出門,什么時候回來的了。我特別得意地走到窗外的陽臺,伸了伸懶腰,突然看見對面男生宿舍陽臺有個熟悉的身影。我忙從包里掏出眼鏡,往對面一看,本來還存在僥幸心理,現(xiàn)在徹底失望了。沒錯,對面就是那個毒嘴方予可!

方予可剛好也抬頭看見了我。不過他就平靜多了,就跟沒事人一樣,沒有任何表情地轉(zhuǎn)過身回宿舍了,留我一個人在陽臺磨牙。

沒過多久,宿舍里其他三個人也陸續(xù)到了。住我下鋪的是個江西姑娘叫文濤,小名叫阿濤。不知道是曬黑的還是本來皮膚就這么黑,顯得她的牙齒格外白。我對面的上鋪是個北京姑娘,打扮得特別成熟,褐色眼睛,厚嘴唇,名字也很成熟,叫朱莉,跟安吉麗娜朱莉同名。對面的下鋪是上海姑娘,身材火辣辣的,叫王婕。大家都是由爸媽帶過來的,就我孤身一人,顯得特別凄涼。上海媽媽特別熱情地推銷她的女兒:“我們家婕兒啊,平時比較害羞,跟陌生人都不太講話的。但她對朋友可好了。所有的朋友都說我們家婕兒好。”我心想,這不是廢話嗎,在你面前,朋友還能說你們家女兒不好啊,那不是缺心眼嘛!但上海媽媽也不管我們怎么反應(yīng),接著說,我們家婕兒的名字都是我取的呢。那個“婕”字是很少見的,不是敏捷的捷,是婕妤的婕。你們知道婕妤是什么意思嗎?其他幾個人都不怎么說話,就我一個人特別配合地本能地?fù)u頭。上海媽媽一看我這反應(yīng),特別滿意地跟我解釋起來。

除了北京的媽媽,其他媽媽們都開始往書架上擺書。我一看,好家伙,王婕的桌上都是一堆樂譜,文濤的桌上是一堆文學(xué)史。就我的書架上啥書也沒有,光禿禿地放著一個刷牙杯子。文濤的媽媽偷偷地問:“阿濤,那個叫周林林的是不是家里困難還是單親孤兒什么的呀,怎么大老遠(yuǎn)的一個人就過來了?”我氣結(jié)過去,立馬掏出手機(jī)打給方予可。這家伙電話倒是接得快:“什么事?”我這一頓裝:“哥哥,到火車站了吧。你前兩天都不幫我安頓好了嗎!你回家跟爸媽說一聲啊。”“白癡!”那邊已經(jīng)收線了。我掛了電話后,突然想,我干嗎給他打電話,我家里又不困難,爸媽也健在,我剛才直接給爸媽打電話不就得了嗎?真被這方予可罵成白癡了!

入學(xué)當(dāng)天和第二天,都是新生體檢的日子。我拿著北大的地圖慢慢在學(xué)校里轉(zhuǎn)。這校醫(yī)院在哪兒呢?唉,有爸媽陪就是好,其他幾個室友啥事都不用愁,爸媽該打聽的都打聽了,今天還能有時間逛校園景區(qū)去。我晃晃悠悠地走著,按照我識別地圖的能力,怕是得轉(zhuǎn)上一陣子,最終我還是在一個三岔口舉足不定。罷了,我只好發(fā)揮人民群眾的作用,攔路問了個看上去年紀(jì)長相都很滄桑的人,看這打扮應(yīng)該在北大混了好多年了。在來北京之前屢次被老媽教育,要我說話好聽點(diǎn)。于是我便秘似的擠出“小姐”兩字,說完之后我自己都想吐,然而老媽的話真還奏效。那張打了無數(shù)個褶子的大餅?zāi)橀_出了一朵更多褶皺的大花。她說:“你呀,只要一直沿著這條道走下去左轉(zhuǎn)再左轉(zhuǎn)再左轉(zhuǎn)就能看到了?!蔽胰f分感謝,便沿著她手指的方向前進(jìn)。等我到那校醫(yī)院門口時,我驟然感覺到剛才那張大花似的臉真是笑得奸啊。當(dāng)時恨不到抽她或抽我自個兒。因?yàn)槲叶盗艘淮笕φ业降男at(yī)院居然就在我剛才問路那岔口的左側(cè)。我就這么傻B地繞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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