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他們,在星空下許了承諾,一個說愿意等,一個說一定回來。
高三快畢業(yè)的時候,唐小天告訴舒雅望,他要去當(dāng)兵。
舒雅望搞不明白,成績這么好的唐小天為什么要去當(dāng)兵呢?直接去考軍校不是更好?
唐叔叔說:“從軍校畢業(yè)的那叫學(xué)生,從部隊畢業(yè)的那才叫軍人,要成為真正的軍人必須從部隊歷練出來?!?/p>
舒雅望抿了下嘴唇,簡直有些不能理解唐叔叔的想法,為什么他總是這樣,人家的孩子疼都疼不過來,而他卻哪里累哪里苦就把唐小天往哪里送。
舒雅望問唐小天:“那你自己想去么?”
唐小天望著她點(diǎn)頭,用少有地深沉語調(diào)說:“想去。男人當(dāng)兵后悔兩年,不當(dāng)兵后悔一輩子。”
先當(dāng)兵再考軍校,然后成為一名像父親一樣出色的軍人,這就是唐小天為自己選擇的未來,他的眼神堅定,目標(biāo)明確,像是從小就定下了志愿,到了實現(xiàn)目標(biāo)的年紀(jì),他便毫不猶豫的沖了過去。
舒雅望有些羨慕唐小天,羨慕他活的這么明白,羨慕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過什么樣的人生,為實現(xiàn)什么樣的理想而為之奮斗。
舒雅望沉默地看著窗外急速後退的風(fēng)景,輕輕的握緊書包帶子,夏木靜靜地坐在舒雅望旁邊,轉(zhuǎn)頭看著車窗外不時閃過的路燈,忽明忽暗的照在她的臉上,夏木垂下眼睛叫她:“喂?!?/p>
“嗯?”她轉(zhuǎn)過頭看他,十三歲的夏木,還是那樣的精致漂亮,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極了櫥窗里的人偶娃娃。
“……”
“?”
夏木轉(zhuǎn)過臉問:“今天怎么不說話?”
她平時話不是很多嗎?可以從上車說到下車。
“我在想事情?!毖磐卫锟苛丝?,歪著頭看他,一臉了疲倦的樣子。
夏木轉(zhuǎn)頭看她,臉上的表情未變。
舒雅望有些不滿的看他:“夏木,你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夏木恩了一聲,表示了他淡淡的好奇。
“想知道?”舒雅望好笑的看著他,手指不停的戳著他的臉頰。她就是喜歡這樣戳他臉,因為這樣做他的他漂亮的臉才會有些變形,眼里才會有些神采。
“別戳我?!毕哪就嶂^,躲著她的攻擊。
“想知道的話,就給我抱一個吧!”舒雅望說完也不等夏木反應(yīng),伸手就將他抱住,使勁的用下巴在他頭上蹭著,嘴里開心地叫:“呀呀,小夏木抱著可真暖和?!?/p>
“你……放開我。”夏木使勁掙扎,臉被她緊緊地埋在胳膊上,頭發(fā)被她蹭的亂糟糟。
“放開啦。”夏木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把舒雅望推開,退后一些,防備地瞪著她。
“再給姐姐抱抱嘛?!笔嫜磐苁纳熘忠ПВ哪颈饋碥涇浀?,香香的,好舒服的。
“不要?!毕哪疽贿呌檬謱㈩^發(fā)理好一邊逃到車子另一邊的位置,轉(zhuǎn)過頭不理她。
舒雅望誘惑的問:“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夏木丟給她一個小小的背影,明顯不想甩她。
舒雅望并沒追上去騷擾他,只是輕輕地笑,笑著笑著忽然低下頭,一臉落寞,她身邊的窗開著,烏黑的發(fā)絲在風(fēng)中微微拂動,窗外一排排路燈不停地在她身邊倒退著。
她低著頭發(fā)呆,過了好一會,身邊的皮椅又陷了下去,衣袖被扯了扯,她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夏木一臉酷樣的坐在邊上說:“給你抱好了,不要把我頭發(fā)弄亂掉?!?/p>
舒雅望吃驚的挑挑眉,撲哧一下笑了,夏木聽見她的笑聲,刷一下站起來,抬腿就想走。
舒雅望比他快一步,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按下來,然后靠過去攬住他的小小肩膀,頭輕輕地靠了上去,閉上眼睛,手指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fā):“夏木真可愛?!?/p>
夏木將背挺的筆直,嘴唇輕輕地抿了抿。等了好一會,舒雅望都沒有再說話,夏木忍不住提醒她:“你說要告訴我你在想什么的?!?/p>
舒雅望睜開眼,揚(yáng)唇一笑,輕聲道:“我在想我的人生目標(biāo)?!?/p>
“人生目標(biāo)?”
“是啊。”
夏木沒回答,雅望也沒繼續(xù)說話,雅望覺得她和夏木,如果她不主動說話,他們倆的對話是很難進(jìn)行下去的。
可今天卻不一樣,夏木居然感興趣地問她:“然后呢?”
“恩?”
“你想到了什么樣的人生目標(biāo)?”
雅望低著頭,一下一下的掰著手指,輕聲答道:“不知道,還沒想好,也許我就是那種終其一生也隨波逐流,碌碌無為,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的人吧?!?/p>
夏木垂下眼沈默了很久,抬頭說:“這樣很好?!?/p>
“唔?”
“那些目標(biāo)堅定的人,才是最自私最冷酷的?!毕哪菊f這句話的時候,成熟的不像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舒雅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轉(zhuǎn)頭問他為什么這么說,可夏木卻不愿意再回答,只是面目表情的望向遠(yuǎn)方,眼神越發(fā)陰郁。
為什么這么說?父親是一個目標(biāo)堅定的人,所以,不管母親如何擔(dān)心,如何勸說,他還是堅定的從事最危險的工作,最終在任務(wù)中失去性命。
母親也是一個目標(biāo)堅定的人,所以,不管他如何哀求,如何哭鬧,她還是在他面前舉槍自盡。
目標(biāo)堅定的人啊,夏木的雙手緊緊握住,一直到指甲將肉掐的生疼也不曾放開。
一直到一只溫暖的手覆在他的右手上,他回過神來,只見舒雅望一手背著書包,一手牽著他,溫溫的望著他笑:“夏木,到家了?!?/p>
夏木的握緊的雙手緩緩松開,血液加速循環(huán)讓他的手有一種觸電般的酥麻感,他轉(zhuǎn)頭望向車外,昏暗的路燈下,已是熟悉的軍區(qū)大院。
晚上九點(diǎn)左右,舒雅望認(rèn)真的畫著畫板上的圖畫,門外舒媽媽大聲叫:“雅望,電話。”
“哦,來了?!笔嫜磐饝?yīng)了一聲,放下畫筆,站起身來,快速地走出去,接過話筒:“喂。”
唐小天在電話那頭笑:“雅望,是我?!?/p>
“哦。干嗎?”舒雅望不客氣地問。
“唔,沒事?!碧菩√毂凰粌?,有些無措的摸摸鼻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