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一中校門口人頭攢動,高三走讀生或疲憊或興奮地一涌而出。李征走前來打了招呼,說今天要做護花使者,不和他同路,杜恒澤便干脆等擁堵過了才悠悠閑閑地推著車出了校門。
校門口的正街燈火通明,兩邊的人行道上有許多一起走路回家的同學,有些嘻嘻哈哈,有些在大聲地爭論某道習題,杜恒澤步行了一段,就騎上車準備趕回家,隔著花壇的人行道上的一個女孩子突然叫住了他。
杜恒澤將腳觸地穩(wěn)住車,扭頭看過去,女孩子很面熟,應該是同級的,但他叫不出來名字,于是只淡淡地問:“有事嗎?”
“呃……”畢竟和杜恒澤不熟,她也有些尷尬,結巴了半天,說不出所以然來,最后氣惱地跺跺腳,沖后面的陰影處叫:“娜娜你自己來啦!”
杜恒澤看見熟悉的人影從后面走過來,心下有些明了。
胡娜娜走過來后先是斜了那女生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轉頭面對他時卻又是一臉的溫順,笑著問:“我正好看見你在前面,又怕你還在生氣,所以才托她替我打個招呼的?!?/p>
杜恒澤不動聲色地嗯了聲,這樣牽強的借口,也就胡娜娜能笑瞇瞇地說出來。
胡娜娜沒得到預期的回答,臉上有些掛不住,想問的問題懸在喉間最后還是化為泡沫,杜恒澤很體貼地說:“早點回家吧,再見?!?/p>
見杜恒澤騎著車風一樣消失在街角,胡娜娜身邊的女孩子扯扯她的衣袖,小聲說:“不用問啦,他肯定在和那個女生戀愛,我今天去電話那邊,聽見他叫那個女生的名字,是微微嗎?”
胡娜娜神色一變,撇撇嘴抓緊書包往前疾走,余微有什么了不起?!她才不信他們能長久。
第二天杜恒澤從起床開始就心神不寧,眼皮直跳,離開家前還神經兮兮地給余微寢室打電話,想問她有什么異樣。接電話的室友被打斷了睡眠很不高興,他迭聲道歉,余微接過電話時也嘟囔著埋怨:“干嘛?!我們都還在睡覺呢!”
“你們不上早自習?”杜恒澤看看墻上的時鐘,也不早了啊。
“還有四十分鐘……你以為我們和你一樣還要在路上花二十分鐘?。俊?/p>
“……”
“到底什么事?”起床氣嚴重的余微實在沒什么心情和他玩心有靈犀,杜恒澤低笑兩聲說:“沒事,故意打電話叫你起床的?!?/p>
“你好無聊!”余微打了個呵欠,“你趕緊走吧,我要繼續(xù)睡。”
“好?!倍藕銤稍捯魟偮?,那邊就只剩嘟嘟聲,他無奈地搖搖頭,是他太敏感了吧?她生龍活虎的,哪里有異樣?
掛掉電話回頭拿書包,杜媽媽從廚房走出來,順口問:“一大早的,給誰打電話呢?”
“……李征,昨天有本書和他拿錯了?!倍藕銤傻椭^走過去換鞋,臉不紅心不跳地編排。
杜媽媽哦了聲,把熱好的牛奶遞給他,“趁熱喝掉?!?/p>
“嗯?!倍藕銤尚睦镩W過愧疚,他不喜歡撒謊,但……他和媽媽說了再見,拉開門出去,等電梯時媽媽還靠在門框上看他,他垂下頭……但是,現在還不是好的時機,再等一年,等他上大學,他一定不再瞞了。
杜恒澤到了學校就和李征套話,李征還不以為然地說:“這么點事你就緊張成這樣?阿姨又不會真打電話來問我。”
“防范于未然。”
“你這叫杞人憂天,你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學校里的定時炸彈呢。”李征適時地低下聲音,“我說,你別每天在固定時間站在固定的那個電話前笑得傻兮兮的好嗎?很引人注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