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樵說:“杜先生不用客氣,我聞杜先生大名也是如雷貫耳。但王亞樵做事,先小人后君子。李國杰欠我一筆血債錢,用‘江安’號抵押。我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接管此船。不知是哪個烏龜王八蛋,竟信口雌黃,占船不予,反而傷我弟兄。若被擒住,定然不饒?!?/p>
這話綿里藏針,指桑罵槐,但杜月笙仍然不急不惱,平和地說:“王先生息怒。此事內(nèi)中還有隱情。怪只怪李國杰這個畜牲,一女二嫁,害你我反目。既是許王先生在先,這船就是王先生的了。你我同在上海謀生,來日方長,大家都不容易,還望互相提攜才好?!?/p>
王亞樵心中明白杜月笙是什么角色,對他也是厭惡加仇恨。但是,今天杜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李國杰許船給自己在先,的確是給自己面子了。因?yàn)榻?jīng)過了解,李國杰是先許杜月笙、張嘯林,然后方許給他王亞樵的。不管怎么說,杜月笙在上海也算是風(fēng)云人物,跺一跺腳,上海灘十里洋場都會亂抖,能如此這般,的確也是委屈自己了。
斧頭黨雖然來勢兇猛,但在上海灘的地盤并不大,這一點(diǎn),王亞樵自己十分清楚,真弄僵了,也不是好事。想到這,王亞樵便軟下來,說:“其實(shí),一條破船能值幾個錢?我王亞樵不過是為爭一口氣。杜先生如此平易近人,亞樵實(shí)為感動。既然先生也需要,這船我就拱手相送。往后,還望杜先生多關(guān)照?!?/p>
杜月笙連忙說:“豈敢豈敢,這船我是絕意放棄的,亞樵兄不要推辭。不僅如此,月笙還備有薄禮,權(quán)向受傷兄弟賠禮道歉?!?/p>
他一揚(yáng)手,一名保鏢送過來一只箱子,放在王亞樵面前,單腿跪下,將箱子打開,里面有十幾根金條,其余均是現(xiàn)洋。
王亞樵見狀,哈哈大笑,說:“杜爺小看亞樵了,我雖然飄流異鄉(xiāng),但視錢財如糞土,受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不與人消災(zāi),豈能白受人錢財?”
杜月笙正色道:“亞樵兄見外了,這點(diǎn)小意思算得了什么?亞樵兄一笑,你我即是朋友,朋友之間,禮尚往來,待我落難,亞樵兄賜我一杯水酒,也就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