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代理講完了韓國禮節(jié),就開始講中國酒桌文化。他說吃飯得有女子陪,沒有女人吃不痛快。我有心阻攔,但看他興致正高,又怕落個間隙。男人和男人之間關(guān)系要融洽,還得靠女人來拉攏。俗話說: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這是當(dāng)今四大鐵桿關(guān)系。我和張代理之間,連其中的一條都沾不上。
來的是兩個湖南女子,據(jù)她們說都是大學(xué)畢業(yè),比我小不了幾歲。健談,能喝,又懂葷段子,她們很快就把氣氛搞得曖昧起來。三杯酒下肚,張代理就高了,摟著我的肩膀道:“伙計,我可是聽到內(nèi)幕,如果這次RB68樣板成功,總部就會派你去韓國學(xué)習(xí),回來后讓你做東莞總廠的技術(shù)總監(jiān)。”
“當(dāng)真?”他這一番話來得突然,讓我措手不及,不由自主地喊出心聲。
張代理笑道:“我說的話還能有假?你就好好努力,等著聽信兒吧?!?/p>
16、
剛和老婆通完話,楊云就打過來,“李生,你們今天樣機試產(chǎn)成功了嗎?”語氣之急堪比安總,這些人的消息就這么靈通?安總都不知道工程進(jìn)度,她們就先來打聽。我道:“還沒呢,不過也快了,五點之前完成?!边@個沒什么好隱瞞的,反正她消息那么靈通。
楊云松了口氣,又壓低聲音神秘說道:“那你再考慮考慮,我們合作的事,機會就這一次,沒了就沒了?!?/p>
我笑笑,“姐姐,這個事我真的做不來,能答應(yīng)我早就應(yīng)了,何況那時還搭了一個美人。”
楊云一愣,隨后想起她對我說的話,笑了一聲,“那好吧,我先掛了,你再去忙?!睊炝穗娫?,我心里有些忐忑,楊云找我不成,不會再找別人?不管誰拿了樣板,我都脫不了干系,如此想著,我越發(fā)窩火。
再次回到實驗室,我心里很不痛快,看著每個忙碌的工程人員,都感覺他們有偷樣板的嫌疑。最后我坐在編程電腦前發(fā)呆,心里想著,有沒有辦法阻止他人盜取技術(shù)。
就這樣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個下午,終于在五點前,二十套樣板制作成功,由三個工程師小心翼翼地捧著進(jìn)了成品檢驗室。各個部門的負(fù)責(zé)人都在,全部將目光對準(zhǔn)臺上那幾款小小的塑膠盒子。
64寸的屏幕上,演示員的手輕微顫抖,“這是主菜單,這是設(shè)置欄,這里是娛樂區(qū)域,這里是辦公區(qū)域,特別強調(diào)一點,我們的手機除了能簡單的收發(fā)郵件和編寫文檔表格之外,還具備了一些工程制圖功能……”隨著解說員的聲音介紹,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會心的微笑,直到最后一個音調(diào)落下,所有人都開始鼓掌,紛紛將目光對準(zhǔn)我,那種驕傲和自豪的表情,讓我深感慚愧。說起來,我做過什么?技術(shù)是從韓國引進(jìn),其他簡單項目都是工程師在負(fù)責(zé)。
散會時,安總照例做了總結(jié):“大家辛苦了,這款機子終于成功,如果不出問題,我們下下個星期就可以投產(chǎn)。為了感謝各位長久以來的努力工作,公司決定,今晚聚餐?!庇质且黄坡?,比上一次的更熱烈。
說到生產(chǎn)周期,我們做好樣板還得寄往韓國檢測確認(rèn),結(jié)果OK后再回傳,那時我們才可以生產(chǎn)。這一段過程就需要四天左右的工夫,再加上準(zhǔn)備,自然要下下個星期才能投產(chǎn)。
晚上聚餐全公司的高層幾乎都參加了,少不了一番吹捧玩笑,比起我升職的那次請客,灌酒之風(fēng)更為嚴(yán)重,很快我就被灌得頭重腳輕。要不是手下幾個工程師幫我擋了一道,估計我都擺在地上了。
期間老婆打過一次電話,我據(jù)實回答。老婆就一陣擔(dān)憂,“那你少喝點,傷胃?!蹦┝擞謬@氣道,“那你晚上還能回來嗎?實在回不來,也別勉強?!?/p>
我腦袋一撇,高聲叫道:“誰說回不來?我今天就是爬也爬到你床上去?!?/p>
旁邊的幾個文員立即噴酒,阿萍在一旁推著我道:“老大,你跟你老婆講話也太直接了吧,旁邊還有未成年小姑娘呢?!?/p>
老婆在那頭嗔怪:“你喝醉了,趕緊回宿舍,別在外面丟人,明天一早我就去看你?!?/p>
喝到最后我去吐了一次,回來才感覺舒服了些,只是坐在椅子上,一點也不想動。
散場的時候,張代理過來低聲道:“等下你別走,安總要犒勞你?!北M管醉了,我腦子還沒亂,當(dāng)下強打精神,坐得筆直,笑著點頭。有人塞給我一杯飲料,輕聲說道:“西紅柿汁,喝了頭不暈?!蔽乙豢趷炌辏@才驚奇問道:“阿玲,你怎么在這里?”
17、
有了偉哥的幫助,再加上最近喜事頻發(fā),我只感覺神威無比,直到老婆開始告饒我才收兵。老婆醉眼迷離,輕聲低囈:“老公,我愛你。”我心里頓時泛起漣漪,眼前老婆的面容,竟然模糊不清,漸漸變成阿玲的模樣。我趕緊閉眼搖頭,將腦子里那一抹殘影甩去。
幸好,手機及時響起,將我從夢幻中拉回現(xiàn)實。老婆看了看,一臉不悅地遞給我,“韓國人瘋了,這時候打什么電話?”我接來一聽,金部長在那頭急切地說道:“不管你現(xiàn)在在哪,一個小時,必須趕回公司?!?/p>
在去往公司的路上,我心里就在犯嘀咕,禮拜天的,還是下午,這么著急地喊我回公司做什么?難道是RB68性能有問題?昨天檢驗結(jié)果不理想?
到了公司,我才感覺事情不是一般的嚴(yán)重,院子里停了兩輛警車,另外還有很多保安在樓層間來回穿梭。我在會議室門口碰到張代理,他像是專門在等我一樣,壓低聲音道:“昨天晚上樣板被盜了?!毕袷且挥浾ɡ?,在我腦中炸響,我一時無法呼吸。
我整個人癡癡呆呆地進(jìn)了會議室,里面坐了一堆人,但我認(rèn)識的只有三個:安總、樸理事和金部長,其他的不是保安就是警察,每個人都是目光如炬,充滿懷疑。一個中年警察站起來對我說:“你是樣板負(fù)責(zé)人,對吧?請坐?!蔽疑瞪档刈拢瑥埬克念?,心里滿是恐懼,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