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無論你今天有多晚,一定要把我爸從上海接回家?!?/p>
家庭保衛(wèi)戰(zhàn),整整八年了,可以和當(dāng)年的八年抗戰(zhàn)相媲美了。無論怎樣,她都不能讓人把她的家給拆散了。
“那要我聯(lián)系公司里其他車子來接小姐嗎?”
“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想辦法?!?/p>
掛了電話,桑渝便對上一雙盛滿怒氣的眼眸,這讓她不由得挺直了胸膛,抬起頭對沈先非振振有詞:“我不是故意要趕在傍晚來你家的,因為高速修路,我們只能繞國道,然后你家這里的路又難走。我也不是故意讓司機(jī)先回去的,當(dāng)時下了車之后,被你家附近的環(huán)境給震住了,所以司機(jī)說什么我也沒聽清,他以為我要留在這里過夜,就先回去了。我更不是故意不讓他來接我,我爸在上海喝醉了。我昨天今天都沒有看天氣預(yù)報,我也不知道今晚會下這么大的雨。總之,我沒想過在你家過夜。”
瞪著桑渝,沈先非的眉頭擰得緊緊的,沒有說話,冒著雨又沖回了車站內(nèi)。
面對沈先非的冷漠,桑渝只能堅持。
站在雨里,她望著豆大的雨點,突然好想回N市。抿了抿嘴,她慢慢地走到車站內(nèi),和沈先非并排站在車站的屋檐下避雨。
這樣的雨夜,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不知過了多久,雨終于停了,天早已黑透,四下一片靜寂,只能看到稀稀拉拉昏暗的燈光。雨后的空氣濕潤而清新,涼風(fēng)吹拂樹上的每一片嫩葉,帶出清爽宜人的氣息,讓人有股舒適的安心感,如同這靜謐的夜幕一樣安詳。
沈先非邁著步子離開了。
桑渝留在原地沒有動,沈先非一走,她便累得蹲了下來,從包里摸出香煙和打火機(jī),點燃了一根。
心中一陣酸澀,空落落的一陣疼痛,滿腔的委屈似要宣泄而出,當(dāng)淚水將要直涌向眼眶,她硬是眨了幾下眼,將眼淚全給逼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聽到沈先非家里出了事之后,第一個念頭就是給吳叔打電話,讓他送她來這里。她也不想這么晚的天趕過來,誰知道會下雨,誰知道會沒車,誰知道會有這些意外。
松開了捏得死緊的拳頭,靠著墻,她緩緩地抬起手,撥開熨帖在臉頰上的濕發(fā),將臉龐靠在縮起的膝上。
“你還蹲在這里做什么?打算在這里蹲一夜?”聲音里夾著無名的煩躁。
聽到熟悉的聲音,桑渝猛然抬起頭,看見一個人影立在跟前,漆黑一片,借著隱隱微弱的燈光,她看清是沈先非,強忍了半天的淚水就這樣冒了出來。她偏過頭,苦澀地吸了一口煙,才將心中的難忍逼了回去。
沈先非抿緊了唇,俯下身子,硬是將她手中的煙給奪了去,熄滅,扔進(jìn)一旁的垃圾桶里。
抽煙是桑渝緩解心理壓力控制情緒的一種方式,這會兒香煙被沈先非奪了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跳起身,沖到他面前大嚷了起來:“沈笨鳥,你干嗎奪我的煙?你不是走了嗎?干嗎跑回來奪人家的煙?”說著說著,聲音里就帶著哭腔。
“跟你說過很多次,別叫我笨鳥!”
“沈笨鳥沈笨鳥沈笨鳥沈笨鳥沈笨鳥沈笨鳥沈笨鳥——”桑渝一口氣不知道喊了多少個沈笨鳥。
沈先非的雙目似要噴出火來,直瞅著桑渝,胸腔起伏不定,最終他別過臉,咬著牙,吐了一口氣:“我不喜歡聞煙的味道,我媽也不喜歡。”
桑渝怔了怔,他在說什么?他不喜歡,他媽也不喜歡,他的意思是要她今晚住他家嗎?她是在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