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到了晚上,葉昊寧的母親竟然親自來電話,肖穎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應(yīng)答,只因為公公婆婆那邊并不知道他們協(xié)議分居的事。
只聽葉母不急不緩地問:“小穎,最近工作很忙?”
肖穎連忙說:“不會,還蠻開心的?!?/p>
“唉,我就想不通,你非得搞得自己這么辛苦做什么。如果不想閑著,完全可以在昊寧身邊做事嘛,何必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如今倒像夫妻兩地分居?!蓖A送?,語氣中責(zé)備和愛惜并重,“這樣胡鬧,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昊寧也是真奇怪了,竟然同意讓你走。你現(xiàn)在一個人在那邊,生活會不會習(xí)慣?要不然請個阿姨,每天替你做飯煲湯,好不好?”
她忙說:“不用不用?!?/p>
葉母從小在香港長大,后來才跟著夫家在大陸定居,但是對于湯湯水水的熱衷始終有增無減過去就經(jīng)常讓家里阿姨帶著各色煲湯送去給肖穎喝,肖穎有一陣子倒還真像喝上了癮,后來甚至想拜婆婆為師,自己學(xué)著做。
葉母的興致自然很高,葉昊寧卻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愛理不理的樣子,將她的熱火朝天視若空氣。
她也懶得計較,只是跟婆婆仔細(xì)地討教學(xué)習(xí),正在興頭上,突然又聽見旁邊傳來頗為不屑的質(zhì)疑:“你什么時候變得勤快了?”
她反問:“我以前不勤快嗎?”
他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又說:“平時不是很愛研究菜譜?怎么連煲個湯都不會?!蹦醚劢穷┧幌?,語氣倒是一貫的悠哉,“肖穎,我真懷疑你的心思用到哪里去了?!?/p>
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和她作對,可分寸又拿捏得極好,連表情都控制得當(dāng),以至于就算還有旁人在場,也常會被人誤以為是夫妻倆借著斗嘴打情罵俏。
真是十足的奸猾。
“……小穎?你在不在聽?”
直到婆婆的聲音傳過來,肖穎這才回過神。
真可恨?。∷唤?,明明已經(jīng)分開了,怎么那人還是如影隨行一般,用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來打攪她!
最后她說:“媽,明天是周末,我回去看你和爸爸。”反正葉昊寧也不在,回家一個人樂得輕松,又能順便安撫婆婆的情緒。
葉母果然滿意地說好,又交代了幾句才掛掉電話。
事實上,兩市之間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恰好有航空專線,機票也并不緊張,似乎只要登上飛機然后小睡一會兒,再睜開眼睛之時便已經(jīng)到達C市機場。
肖穎陪婆婆吃完飯,又聊了會兒天,才打車回到自己家里。
時間尚早,剛剛過了中午,客廳里那一整排弧面落地玻璃通透明亮,奶白色的窗簾大開,陽光照射進來竟然真是金色的,晃在地上形成交錯的光紋。
屋子里卻沁涼無比,連門把手都是冰的,顯然空調(diào)一直都在運轉(zhuǎn)。肖穎心里疑惑,在門邊放下手提行李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走進去。
她的腳步很輕,踩在光滑冰涼的地面上,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聲響,所以理所當(dāng)然的,走進臥室之后,也并沒有吵醒那個看起來正在午休的人。
葉昊寧居然在家!
她著實吃了一驚,皺起眉遠遠看著他,看來秘書的情報真是有問題。
窗邊那張玫紅色的軟榻,當(dāng)初她讓人從家私店里搬回來的時候,葉昊寧還說:“真小資?!笨墒谴丝?,他卻躺在上面安然熟睡。
或許是剛洗了澡,他只穿了件黑色的絲質(zhì)睡袍,連腰帶都未系緊,胸前就這么微微敞著,修長的手指閑適地垂在扶手旁,眉目舒展。
縱使平日有千般不愉快,這一點肖穎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的,那就是即使睡著了,他的姿態(tài)中也帶著某種從容而慵懶的優(yōu)雅,對旁人來說確實十分有吸引力。
她以為自己早該習(xí)慣了,但這時還是不自覺地在門邊呆立了一會兒,然后才斟酌,今晚是要睡客房,還是干脆去酒店更好?
或許是轉(zhuǎn)身的時候過于急促,終于還是帶出一點響動來,幾乎是下一秒,她便聽見一個聲音從后面猝不及防地響起:“要去哪兒?”
葉昊寧并沒起身,只是側(cè)過頭看她,深黑的眼底一片清明,根本沒有半分蒙眬的睡意,她差點就要懷疑,他剛才究竟有沒有真的睡著。
她停了停,才開口:“秘書不是說你不在本市?連手機都丟給了她。”
“所以你才肯回來?”
他們之間似乎總是這樣,一個問題接著另一個問題,就是不肯好好正面對話和回答,與最初剛開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