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上海,低氣壓云團籠罩下,南楊第一次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傷懷。
周三下午,照舊是桑離的專業(yè)課。上課的時候郭蘊華遲到了,四十五分鐘的課就被壓縮成三十分鐘,不過好在是“一對一”,桑離伶俐,掌握得很快。
郭蘊華走之前還訴苦:“最怕這些當官的,他們一派任務,大家都得跟著忙。”
也是熟了,桑離敢和她開玩笑:“向叔叔也是當官的?!?/p>
郭蘊華瞪一下眼:“要是他來我還不伺候呢!”
一邊說一邊氣鼓鼓地收拾東西去開會,桑離站在走廊上目送她走遠,剛要轉身,肩膀就被人拍一下。
回頭,看見是高兩級的師姐段芮,便打招呼:“師姐好。”
段芮探頭看看樓梯口:“郭老師走了?”
“上面又來人了吧,”桑離同情地嘆口氣,“看樣子又要有活動了?!?/p>
段芮咂咂嘴:“嗯,咱們學校就是一門類齊全的機動演出團。”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對了,演出結束后還可以用來參加晚宴,美女出場,蓬蓽生輝?!?/p>
桑離笑:“師姐你真一針見血?!?/p>
段芮聳聳肩:“見怪不怪,其怪自敗?!?/p>
桑離低頭看看表,納悶:“師姐你是這個琴時的嗎?”
藝術學院每間琴房都分配了相應的學生,為了不影響彼此的練習,無論是上課還是練琴都按時間段交錯開。桑離隱約記得段芮的琴時是在上午。
段芮笑笑:“專程來找你有事,師妹,我聽說你鋼琴彈得不錯?”
桑離有點不好意思:“師姐,我不是學鋼琴的?!?/p>
段芮點點頭:“我知道,你是聲樂專業(yè)第一名嘛,你可能記不得了,你專業(yè)考試二試那天,我是你的鋼琴伴奏?!?/p>
“???”桑離瞪大眼,想來想去也沒有什么印象。
段芮笑瞇瞇地看著桑離道:“想不起來是正常的,考生嘛,不緊張就不錯了,哪還有空注意旁邊那個伴奏的啊?!?/p>
她挽過桑離的胳膊走進琴房,順手把門掩上:“我是來請你幫忙救駕的,師妹?!?/p>
“怎么了?”桑離不明白。
“我在‘中悅’兼職嘛,”她看著桑離解釋,“就是那個五星級酒店,我每周一三五在那里彈鋼琴。”
“哦——”桑離明白了,全市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嘛,誰不知道?原來段芮是在那里兼職。
“可是大四第一學期就要考研了,所以我最近要去一趟中央音樂學院,去聯(lián)系一下導師,”段芮有點無奈,“本來是想辭職的,可是想想回來后還要繼續(xù)兼職賺學費,再說‘中悅’的報酬又不錯……我就想,你能不能幫我代一個月的演奏?”
桑離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咱系有很多專業(yè)學鋼琴的學生??!”
段芮笑一笑,很直率也很坦蕩:“師妹我也不怕你笑話,我不希望這么優(yōu)厚的一份兼職被人搶,所以學鋼琴的我不打算考慮。我聽說你是學聲樂這批學生里少數(shù)能給人做鋼伴的人之一?你就當幫師姐個忙,報酬絕對不會少你的,也就一個多月,我一準回來!”
“我這水平,怎么可能去五星級酒店……”桑離覺得不可思議。
“會聽的人不多,你是沒看見,那里的咖啡廳整天也沒幾個人,”段芮不在乎,“就按你平時的水平,準備幾首通俗易懂的彈一下就可以?!?/p>
話說到這樣,桑離已經(jīng)不能再推,想了想便答應:“好?!?/p>
那天段芮很高興,一定要請桑離去學校外面的餃子館吃晚飯。
段芮是那種標準的長腿、大眼睛氣質美女,個子很高,走在大街上神采飛揚。相比而言,桑離顯得靜靜的,或許更像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