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已經(jīng)一片歡聲笑語，有個聲音細聲細氣地笑，“這是給伯母的禮物，這是給奶奶的，您看喜不喜歡！這是給伯父買的禮物，還有這個……”

“哎喲，買這么多東西，阿義你女朋友真好，考慮得真周到?。　倍脣尩穆曇粼诠?，音量陡然提高，拔高到一個臺階，似乎到了南天門，驚喜地一路盤旋下來。山路十八彎，二姑媽的音樂也就有了許多磕磕絆絆，“哎呀，是茅臺……還是兩瓶！喔?。「呒壔瘖y品，法國的！我看見我女兒用過，一套就要兩千多呢……嘖嘖！媽，你看，給你買的禮物是蜂皇漿……”

“哦哦，比上次燕子買的東西名貴很多啊……脾氣也好，這么溫柔……”二姑媽不忘記比較，“嫂子真是福氣，一個媳婦比一個媳婦好……”

很好很恰當?shù)谋容^！凌燕臉上不動聲色地笑，更在心里冷冷笑了幾聲。

“哎呀，快坐，快坐！”殷淑秀笑得眼睛都瞇上了，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招呼這個寶貝的二兒子媳婦。

樊義曾經(jīng)驕傲地宣傳過莫雅婷的家庭背景，父親開了個運輸公司，家里有錢。有錢就是大爺，這句話似乎也適合在家里使用，莫雅婷收獲了百倍的熱情。凌燕判斷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擠不進去，更沒興趣擠進去。想回房去，又顯得不禮貌；當然也不愿意再去廚房，只好去餐廳擺碗筷，慢慢打發(fā)時間。樊秀端菜來，吐舌頭笑道：“哎呀，真熱鬧，我都說不上話！”

凌燕笑笑，不說話。

樊秀一向神經(jīng)大條，沒意識到什么，繼續(xù)說：“二哥這女朋友真不錯，看上去好溫柔啊……”

“是??！”凌燕淡淡笑。

“哎，燕子，跟你商量個事兒！”樊秀湊近前來，尚覺不放心，四下一看，這才低聲道：“等會兒我想出去玩會兒，可能要晚一點回來，你能不能幫著我編一下，說我們單位要讓我去加班……”

“你不怕你媽發(fā)現(xiàn)？”盡管這段時間樊秀嘴里聲稱已經(jīng)和吳明銘分手，但是凌燕知道樊秀一直都沒有和吳明銘斷絕來往。這趟渾水千萬不能趟。萬一殷淑秀知道，還不得落個破壞小姑幸福的罪名，她可擔當不起！

“你幫著我說的話，她會相信的！”樊秀懇求道，“好燕子，嫂子，你就幫幫我……”

“雅婷，這是餐廳……”一大堆人出現(xiàn)在餐廳門口，殷淑秀的身子在前面探了探，隨即轉(zhuǎn)向別的方向，“這是廚房……”

“這么多菜！阿姨，有什么要我?guī)兔Φ膯幔俊蹦沛迷趩枺槺憧催^來，視線相接，凌燕微笑，“這就是樊義的女朋友？我是樊義大嫂……你好！”

“婷婷，這邊走吧！”殷淑秀忙著介紹她引以為豪的大房子，顧不上介紹凌燕，“不用幫忙！都弄好了！再說了，廚房里油煙大，你穿的裙子會被熏著……”

很好很強大！凌燕依然保持禮貌微笑，一股怒意慢慢升起！不介紹她，這沒什么，就算是忙暈頭或者不懂禮數(shù)吧；可是油煙熏裙子這是什么話——當初，她凌燕進廚房打雜可沒聽過這種體貼的話。煙熏火燎算什么，還屁顛屁顛跟著忙前忙后……

想到這里已經(jīng)氣得七竅生煙，臉上猶自帶著不變的笑容，目光里就多了幾分細細探索的味道。不僅是因為二姑媽等人公然的比較，還因為想起有一晚聽見樊義告訴他媽，“莫雅婷絕對比大嫂好……”

當時凌燕出來倒水喝，無意中聽見這母子的談話，愣了一愣，想要出去說點什么，終究還是悄悄關(guān)上房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