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暗示什么?
狂喜——那么清晰的喜悅猛烈的沖擊而來,心狠狠的跳,跳到心痛。
我要見她,必須見她!
我的祁歌,近在咫尺的祁歌。緩緩的吻冰冷的玻璃門,“祁歌,等著我,我一定會救你,不管用什么辦法,我絕對不會讓你孤單的離去……我們要在一起。”溫熱的眼淚流下來,面上卻現(xiàn)出甜美的微笑。
“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就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蔽覍W著他的調(diào)子輕輕哼出這一句誓言,緩慢而堅定。
一路疾馳,到達明鏡湖畔的時候,天色已微微泛白。
天空如同一張巨大的簾幕,自東方那一點魚肚白,暈出無數(shù)深深淺淺的藍。圓月,猶掛在中天,破碎成一點蒼白的色澤。天盡頭,山影、樹影皆成一色沉寂的黑,如一抹靜默的剪影投映在瀲滟的水波上。青山依依,在天水盡頭織一幅水墨,碧柳青青,在天地之間掛一簾淡影——那湖,便美如仙境。
是承載著我全部希望的仙境。
一路尋覓。清晨微冷的風迎面吹過來,夾雜著無數(shù)水氣,潮膩膩的粘在身上,分外的冷。
“漣漪……漣漪……”沿著湖岸小心尋覓,自滿是鵝卵石的湖岸走到蘆葦叢叢、芰荷生香的淺灘。風愈加的大,幾乎要將我的聲音吞沒。高大的蘆葦在昏暗的晨光中舞出凌厲的姿態(tài),偶爾有枝葉撲打在臉上,生生的疼。腳下,慢慢泥濘起來,我卻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只想走下去,喊下去,找下去。
東方的魚肚白慢慢吞噬那些暗淡的蒼藍,天邊亦隱隱泛出一絲紅痕。天光漸亮,心里卻涌上無數(shù)惆悵,進而忐忑、失落、絕望——
“漣漪!”拖著哭腔的聲音,凄厲而無助,“漣漪,我知道你在,你出來,出來!”
寂靜,只我的聲音,在空曠的郊野回蕩。
沒有人。怎么會沒有人?為什么?是我分析錯了?還是尋找的方法不對?無助的跌坐在蘆葦叢中,冰涼的泥水瞬間濕透衣服,打在肌膚上,分外的涼。
對了!昨天,不正是在我走進明鏡湖的時候遇見的漣漪嗎?
那么,那么!
我猛然抬頭,睜大了眼睛——試試看,也許,會再次遇到漣漪。倘若遇不到她,就此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還有什么比現(xiàn)在更絕望呢?
不過是在奈何橋上等著我的祁歌罷了!
我站直身子,輕輕整理凌亂的發(fā)絲?!澳阄蚁嗉s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頭等三年?!蔽逸p輕呢喃,毫不遲疑的步入冰冷的湖中。
水,一層層的漫過來。身體推開無數(shù)波光,那煙波浩渺的湖,便在我懷抱之中。彌漫的水霧,起舞,糾結(jié)繚繞,層層蔓蔓,重重疊疊。
湖水滿過腰際。往前,每一步都變得艱辛。寒冷,迫入骨髓。卻慢慢笑了,這樣也好,祁歌,我實在沒有勇氣面對這樣的結(jié)局。我不能,無動于衷的看著你走,然后讓撕心裂肺的痛苦將我淹沒。那么,不如我走。讓我走。
眼淚,終于慢慢滑落,跌落在冰涼的湖水中。白色的上衣,烏黑的頭發(fā),在湖水中氤氳開了,仿佛一朵妖艷而綺麗的花朵,盛開在這翡翠的巨盆。
呼吸,漸漸艱難。抬頭,看見媽媽溫暖的微笑。淚,溶在湖水中。
就這樣也好,結(jié)束了,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
才略微睜開雙眼,便瞧見了水藍色的幔帳的頂。那以同色的繡線紋繡著的繁復的鳳尾紋,映著橘色的跳躍的燭光,一絲一縷,栩栩如生,搖曳生姿。
廳中空曠,只墻邊擺著黑色木質(zhì)雕花八仙桌椅,其他竟空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