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鄴城這邊的事良玉自會處理好的,你身體這樣不好,為什么還要跑了來了?”齊良玉還是忍不住輕聲抱怨。
風無痕仍是輕笑,不顧付清釉的勸阻,緩緩下榻,自桌上白玉的壺中倒出一杯水,“我倒是不想來的,只是實在沒想到,那只小狐貍會打起這樣的主意——將鄴城這一爛攤子事情甩到我頭上?!彼麊X一笑,回身看向齊良玉和付清釉,“知道那只小狐貍說什么嗎?”
喝一口水,他學著那“小狐貍”的口吻,“堂兄自回來風家,一直深居簡出,外間亦不知道咱們風家還有這么個長公子。此間,鄴城的事正需要人出面打理,小弟覺得,這也是堂兄大顯身手的時候不是?便煩請?zhí)眯滞挸亲哌@一趟。待事情了解了,堂兄再回來便是了?!辈淮f完,他自己先忍不住笑起來,帶的一陣輕咳?!八浅远耍绎L無痕回不去的?!彼麩o聲的坐在椅上,整個人清冷、憂傷,卻動人。“這半年,我倒真是憋屈夠了的?!?/p>
“那公子打算怎么處理鄴城的事?處理好了,又如何?”齊良玉問道。
“處理好了,鄴城就是我風無痕的了?!彼麑子竦谋臃旁谏n白的唇際,一字一句的說到。
眼見著他們似乎有要事商談,我索性慢慢的退了出去。
宅子不大,卻精致舒適。從正門而入,兩側是簡潔大方的園林小景,前廳會客、側廳議事,之后便是這精巧的園中園。環(huán)園一周,正面坐北朝南的是風無痕的竹苑,左側是我先前居住的小院,右側對稱著相同的院落。這小小的花園,以植物、山石造景,精而得宜,巧而得體。
滿腹心事無從寄。眼前,究竟是什么樣的局面呢?他會這樣輕易的相信我嗎?以后呢?這條路究竟要怎么走?為什么他會身中劇毒?為什么以這樣的病弱之軀跋涉來鄴城?為什么外間竟無人知曉他這個大公子?——一團迷霧,竟什么都看不清楚。
“小公子原來在這里的,那邊三位公子都急著找你呢。說是只一眼看不到你,便不見了人影?!蔽姨ь^,正看見微藍微笑著向我走來。
我笑笑的起身,她便迎上來替我整整衣裳。她執(zhí)著羅帕的手,柔軟而嬌白,只虎口處有細細的薄繭,可見,并不是常常伺候人的。
遠遠看便見齊良玉站在書房門口,“玉哥在等我嗎?”我拖著腿疾走兩步,笑著落入他懷里。
“是啊,都在等你。大清早的飯也不吃,就到處亂跑嗎?”
我便笑著撒嬌。
抬頭,看到風無痕懶懶的坐在椅上笑,淺淺的啜一口茶,“過來吃口東西,付先生有話要對你說?!?/p>
瞧見付清釉手里捧的藥,我下意識的愣了一愣。雖還笑著,眼神里到底還是漏了怯。
風無痕便一把握了我的手。
付清釉略微笑了一下,“你得信我?!?/p>
風無痕微涼的手,捏著我的指尖,“我不要你報恩,莫要為難自己。好么?”
他一雙眼中,全是純?nèi)坏臏厣?。讓人的心,一色的柔軟,竟沒有把法,說一句拒絕。
整整半個月,我都一直跟在風無痕身邊。他待我極好,我卻只是謹守著小廝的本分,端茶倒水、察言觀色,一日三餐、茶點湯藥,盡力伺候的無微不至。然而,即便眾人都是眾星捧月般的殷勤照顧著,他面上仍舊沒什么血色。
即便是這樣,仍免不了事事操心。
“柳家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理呢?”
聽他們談正事,我便忙不迭想走。卻又被風無痕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