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筆看我，“我只覺得你年幼單純可愛，卻從來沒想過你是女兒身?！?/p>

“這有什么？很重要么？我自幼娘親便當我是男孩子，我都慣了。再說，爺爺又沒問我是男是女，是不是？”我側(cè)著頭微笑。

“嗯，這倒也是。來！”他牽了我的手，“去喝茶！”

于是便又開始興高采烈的聊天，細細跟他說了廟會上種種好玩的東西，又講了詩會。

老人面上雖一直笑著，卻似乎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宇澄什么時候來接你？”

“不清楚，他說酉時他不來，便差人送我回旖旎居。好奇怪，他說我以后再也不用跟著他了?！?/p>

老爺子便蹙了眉沉沉的嘆氣，正色道“莫漓，我要跟你談?wù)?。?/p>

“哦？要和我談?wù)劊空勈裁茨?？”我依舊嬉笑。

“莫漓，我是認真的?！?/p>

我抬頭，正看見老爺子極認真的神色，便也收起了笑意?！盃敔斈堈f?！?/p>

“我這兩個孫兒，無痕和宇澄待你都是極好的，是么？”

我點點頭，“是，他們待我都很好?！?/p>

“那么，在你心里，他們誰更重要?”

我沒想到老爺子會忽然問這樣的問題。我抬頭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忽然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場簡單的對話。當下收了玩心，沉下心來應(yīng)對。

“爺爺，這根本無法比較。就好像我問您無痕和宇澄哪個重要一樣?！?/p>

“人總是有偏心的時候，在你心里，他們不可能是一樣的。”

我抬頭看著風(fēng)老爺子，“爺爺既然這么說，就是承認您偏心了，是吧？”

他沉默一會，道“是，我承認我偏心。倘若不是我偏心袒護宇澄，無痕不會落到這一步?！彼ㄒ豢诓杷澳隳?？你的心偏向著誰？”

“爺爺這個問題，莫漓真是不愿回答?？墒俏也坏貌怀姓J，對于我，宇澄是知己，無痕是生死之交。”

“那么，你的心是偏向著無痕的，是么？縱使宇澄待你這樣的好，你還是偏向無痕的？”

老爺子這話，分明已經(jīng)帶了責問。我便冷冷的笑了，“爺爺，宇澄待我好我又如何不明白？只是，我卻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與無痕同甘苦、共命運的日子。更忘不了，他用生命給我的守護?！?/p>

“恩。那么，他們之間的爭奪你選擇了無痕？”

“選擇？如果我能選擇得了，我便不要這場爭斗。我不想他們?nèi)魏我粋€人出事，甚至我根本不希望無痕牽扯其中。你明白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他們相爭，我比誰都痛心！”老爺子垂眸坐在那里，幾乎一動不動?！翱晌覀冋l都阻止不了這場爭斗了！”

“爺爺心里很清楚，如果這場爭奪在所難免，那么勝出的人只可以是無痕。”

“為什么？”

“倘若宇澄勝了，那么無痕必死無疑。但倘若無痕勝了，至少可以保住您兩個孫兒都活在人世。雖然爺爺并不愿承認，可爺爺心中也是這樣想的吧？”

“你憑什么斷定我也是這樣想的？”

“睿智如您，不可能想不通這些事的。再說，倘若您不是這樣想的，便斷然不會同我談這些，不是么？”

“你倒是真聰慧的。那，你憑什么保證無痕勝了，會留得宇澄性命？”

“憑我對無痕的了解，也憑我和宇澄的交情。無痕這人，雖外表看著極冷淡，內(nèi)心卻是溫和熱情的，他定不會做出殘害骨肉至親的事情來。而且，無痕的能力，爺爺應(yīng)該也很清楚。他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和創(chuàng)造能力，非同一般。他待人真誠，又冷靜自持，風(fēng)家在他手中定會發(fā)揚光大。”

“你就這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