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垂頭,想哭的欲望一再襲來。過去的十年,自己怎么能夠做到心無旁騖?而爸爸,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放下過自己。
“你爸爸,會把最好的禮物給你。”
宋清看著透明的落地窗外,淡淡的月光灑入,讓人一片清明?;叵胫傅脑挘步K于堅定了自己的心意。
“清兒?!币魂嚹吧木茪鈯A雜著熟悉的味道近身,她一驚。
“嚴總。”
嚴旭南修長的身子微醺地靠在墻上,挑嘴落寞地笑道:“清兒,你客氣了許多。”
她別過眼光,拒絕他對自己的誘惑。他太了解她了。這么多年,不是只有她在成長和變化,嚴旭南的成長,似乎比她更加快和更加有力。那個時常斜掛著書包,不羈的,帶些邪惡笑意的他,總是讓情竇初開的她,不顧一切地心跳加快。
多少次,在日落時分,那漫天灑下的斜陽里,他總是這么斜斜地靠著,修長的腿微微交叉著站在不遠處的墻頭等她。多少年來,在夢中,這幅場景,一直沒有變換過。
她心甘情愿地接過他不耐煩地遞過來的書包,側頭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臉,幸福如同那血紅的落日一般,開出燦爛的花。
“是。過不久,我們就是親戚了?!彼懔厣?,正面朝他客套地一笑。
“為什么不敢說,我就是你的妹夫。”
她的心顫抖了一下,握杯的手,頓時泛白。但她沒有退縮,繼續(xù)仰著臉看她,只是眼睛如同凝固了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嚴旭南嘆了口氣,直身走近,輕輕拉過她的手,黯然道:“清兒,這些天來,你的一切我都瞧在眼里。你不開心,對不對?你,并不是心甘情愿要面對這一切,是不是?”
她輕輕收回手,退開兩步保持距離。她的人生,不愿意再遭受親人離去的悲痛。
“清兒,讓我?guī)湍??!?/p>
她眼光閃閃地望向神情堅執(zhí)的嚴旭南。面對他,她還是顯得太過于幼稚,只消他的一句話,久固的心房,這么容易便有了松動。
“清兒,相信我!”嚴旭南急促地再度握住她的手,全身似要爆發(fā)般地,但最終還是控制住想要緊緊擁抱她的舉動。
這一切,太過于震撼和意外。宋清夾雜著對自己的失望,沒命地落荒而逃。
而一角的宋凝,臉色早已煞白,那從內心里透徹出來的恐懼,讓她的心脆弱得不堪一擊。
姐姐,為什么你到最后連我僅有的東西都不放過?十年了,你如同幽魂一般地纏著我,讓我逃不出你的陰影。我,多年前,一心就只想逃離這一切,但老天既然沒讓我死,我必須對自己負責一次。
“旭。”
她調整心緒,展露笑顏地迎了上去。
“凝兒?你怎么來了?”嚴旭南看著她來的方向,眼神閃過一絲意外。
“我剛見到姐姐在,正想過來,她已經走了。是不是你又惹著她了?”她近身,替他整頓有些歪斜的領帶。
嚴旭南瞇眼一笑,低頭拉下那雙心不在焉的手。
“傻瓜,又多想了?”
宋凝咬著紅唇迷惘地望著他。
“我們在談工作?!彼陌怖淼谩⒗硭斎坏哪?。
“爸爸的新項目?”這陣子,無人不在談論,何況,她又有心關注這些。
“旭,你也想……”
“當然,而且……勢在必得!”他摟緊她,低頭給她重重的一吻。
現(xiàn)在是姐姐負責這個項目,那么……勢必,他們未來會有諸多的聯(lián)系。十年的分隔到底有多遠?她低頭看著正摟在自己腰上的他的手,而十年的相聚,又有多深?
“正維,你舍了那么多的代價,覺得值得嗎?”
易滿天和易正維從熱鬧的人群中退出,走到一僻靜處相談。
六個億的低利息貸款,這已經是失了一筆,而且還未有收獲。但他一向對兒子的能力十分認同,這會兒并不是責備的語句。
今天來的每一個人,都與他們有著相同的目的。
事實上,經過幾次的照面,他對宋清的印象極佳,何況,宋靜墨沒有兒子,復華未來的一切,就都是宋清的。要想不花一絲一毫的氣力,把復華收入囊中,就只有一個方法--聯(lián)姻!她再強,再精干,也不過是個女人。
易正維不以為意,只是淡笑道:“你不是看到了嗎?”意指宋清與嚴旭南剛才的曖昧會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人都還沒有放下過去的一切。
“正維!”
他隱晦一笑,安慰地拍拍父親的肩膀。
“哼,你別以為這樣就有借口任自己胡作非為下去!除非,你想放棄你手上的一切!”
“爸!我沒有必須為了一個項目賠上自己的幸福。”他也有了隱隱的怒氣。
“事實上,你也看到,她才是配得上你的女人!我以為這么多年的磨煉,你已經有了思考的能力,但這件事上,你未免太讓我失望!”
父子二人的怒氣顯然一觸即發(fā),互不相讓。
最終還是易正維舒緩了不平。他的雙眉擰成深深的紋路,良久才對怒氣勃發(fā)的父親道:“爸爸,這項目,我不會放棄!”
“正維,男人就應該這樣。擺平了大局,爸爸不會再管你,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币诐M天察言觀色的本領,已是十分的高超,自知這已經到了兒子的極限。他語意不明地道了一句,讓易正維免了后顧之心。只是,縱然再退讓,沈星注定了永遠搬不上場面。
他撫上兒子的肩膀,輕輕但堅毅地搡了搡。易正維抬頭,并與他輕碰一杯,父子各自仰頭飲下,一笑泯恩仇。
易滿天心滿意足地離去,端著酒,迎向宋靜墨,如同親密多年的兄弟般,不時傳來哈哈大笑。
他們父子,一向配合得很好。何況,這樁姻緣,實在是門當戶對,是極佳的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