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模糊不清地聽著,只覺得昔日的印象又如潮般涌來,連同喉間的腫痛也一并上來,直涌上她的頭腦,鼻子頓時一緊,她忙吞下那干緊的腫脹。
“每次都是這個時候,半夢半醒的時候,我才能偶爾真切地憶到你的模樣、你的聲音、你身上的氣息,今天真的很幸運,又能有這樣的時刻,清兒,你再不回來,我就快要忘了你了?!?/p>
她只覺得,這些口齒都不甚清晰的話,直讓她頭腦都不明晰,比其他什么都來得有效。
“你又來威脅我?!彼p輕地哽咽出聲。
嚴旭南低低沙啞一笑,臉上滿是自信與得寵賣乖的神情。
“是,你明知道,但每次還都必須替我善后?!?/p>
“是,我真的好傻,好傻?!彼踩缤茸砹艘话悖偷蛪粽Z。
那些青澀的過去,為什么沒有如云煙般消散?反而,在她的人生中,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清晰。
她已經再沒有力氣左右方向盤,自己多年來積聚的勇氣,這一刻似乎全都被抽走,脆弱得如風中的柳絮。這個狹小的車廂空間,滿滿地流動著舊時的氣息,待得越久,就越濃,卻又沒有可以揮散的出口。她終于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輕輕地低泣,企圖緩解這種對自己有著莫大影響力的情緒。
她就如同茫茫大海中的游泳健將,明明可以到終點,可是,不時襲來的大霧,讓她看不清方向。她縱然再有力,再有技巧,可是方向不時地飄搖,許多努力,都只是做了無用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就應該認準了一個方向,然后,閉上眼,捂住耳朵,硬起心腸,朝一個地方游。
“旭南,醒醒,我扶你進去。”她拉開車門,被夜間晚風一襲,恢復了些清明。
嚴旭南手一拉,反倒把她扯入車內,腳一勾,把車門關上。
宋清醒悟過來,忙要掙扎,卻只被手長腳長的他緊緊地抱在懷里,滿身的酒氣熏得她一陣頭暈。
“旭南,你放手!”她掙脫不過他,只能不停地出聲,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只是嚴旭南此時如此抱著許久未歸的珍惜之物一般,哪里舍得放手?他一手托著她的后頸,嘴便壓了過來,帶著厚厚的酒精氣息。她胃又痛了,她的胃不能受刺激,此時疼得她咬不住唇,便被他的舌靈活一繞,把她的呻吟吞入口內。
這一碰觸,如同通了電流般的,掙扎的身子瞬時便軟了下來,嚴旭南逸出一絲輕笑,一切如多年前一般,從未變過,他的心定了定,更加加深了這個吻,觸碰著她口中的每個角落。
在這被黑暗與酒氣包圍的空間里,一切的理智都被掩埋,她恨自己,失望與責備同時涌上心頭。迎上他的吻時,她閉眼流出冰涼的淚水,任自己的脆弱與柔軟被他緊緊地抱在懷里。哦,爸爸,請您責怪我吧,我也恨不得殺了自己。
凝兒!她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目的。腦中突然迸發(fā)出鮮紅的花一般的圖案,殘酷血腥詭異至極,她頓時渾身僵硬,雙拳握得緊緊的,如同此時有一柄生銹的小刀,不斷地來回鋸著自己的手腕。
嚴旭南終于撤下這個綿長的吻,只覺得,再這樣下去,懷中的人,便要這么被自己窒息死去。
他把臉埋在她的發(fā)間,良久未動分毫,宋清只感覺一絲涼滑的東西涌向后頸,引得她一陣清明。
“清兒,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為敵,你一定要記得,那不是我的本意?!?/p>
他深吸口氣,再度收緊手臂,如同面對著極端的恐懼?!按饝?,清兒,答應我?!彼煌5卣f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