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承霄愜意的坐在西窗下,呷一口朱顏為他沏的云霧貢茶,只覺得神清氣爽。這些日子他一直忙著對付鐵鷹國和端親王,后宮里秀女大選也即將結(jié)束,一大堆的事情讓他分身乏術(shù),雖說知道殷佑然早已將朱顏帶回京城,卻也始終沒有時間來看她。
朱顏終于換好了衣服出來,對著龍承霄赧顏一笑:“對不起,讓龍公子久等了?!彼静幌胂搭^的,可是沒曾想頭發(fā)上盡也沾了好些泥,真是玩的太瘋了。
龍承霄欣賞的看著眼前不施粉黛的朱顏,長發(fā)濕漉漉的披在身后,秀美絕倫的臉頰上還掛著一顆晶瑩的水珠,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動人。想到昨夜在他懷中輾轉(zhuǎn)承歡的麗妃——雖然是如牡丹一般嬌艷,跟朱顏一比竟也是落了下乘。眼前的佳人,似乎有千百種不同的面貌:清雅的、冷漠的、活潑的、瑰麗的……,雖然與她也不過只見過寥寥數(shù)面,但是每次都仿佛是全新的感覺,真是不枉她的好名字。
“你很喜歡花?”龍承霄問道。
“也不是特別喜歡,”朱顏朝窗外的鳶尾花看去,那里正是一片深秋里難得一見的翠綠,“只是那荷葉枯了,看起來有些凄涼。不如添上這些鳶尾,雖然沒有花,但至少是新鮮的顏色,”
龍承霄也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點(diǎn)頭道:“我還記得在那條小溪旁,也有一大叢這樣的碧草。原來是叫鳶尾?!?/p>
“你還記得?”朱顏輕輕的笑。
“當(dāng)然,”龍承霄的眼神變得深邃,“不僅有那些鳶尾,還有晚霞,落日,和未著鞋襪的佳人?!?/p>
朱顏的臉上頓時升起兩朵紅云,她像是局促不安的低下頭去,半天才哼出一句:“公子想要下棋,還是聽琴?”
“呵呵呵……”龍承霄大笑起來,“隨你吧?!?/p>
朱顏斜睨了他一眼,忽的就像一陣清風(fēng)似的刮進(jìn)里屋,不一會兒又抱著一柄桐木箏來,擱在東墻下的琴案上,素手輕撥,一串明冽的音符如明珠墜落玉盤般灑滿整個房間。龍承霄自詡也是精通音律的人,卻從未聽過這音調(diào)簡單,卻又飛揚(yáng)跳脫的曲子。見她撫琴手勢多用挑、捻、彈、掐,左手用的甚少,竟和多數(shù)人的姿態(tài)不同。而這首曲子更是不像那些聽?wèi)T了的或迅疾激昂,或古樸空靈,而是清澈明媚仿佛有了生命般的輕快。如春日采桑,又好似荷葉田田。
一直以來都浸淫在宮廷與朝政中的龍承霄幾曾聽過這樣富有生命力的樂曲,直到朱顏最后微微一抹,他還停了半刻才醒悟過來,不由長身而起,走到朱顏身邊,她那纖纖十指擱在深色的琴上越發(fā)顯得如初剝青蔥般動人。
“十指尖如筍,腕似白蓮藕”,一雙修長大手輕合其上,卻不料發(fā)現(xiàn)了這箏的奇異之處,“為何只有十二弦?”須知一般的箏皆有二十一弦,有些琴技超凡的琴師會用十三弦,卻從未見過這十二弦箏!
“琴弦多則曲調(diào)豐富、變化多端,但往往失去其原本古樸、單純的意境,”朱顏笑著解釋,又依次挑起其中五根琴弦,“其實最早的時候箏又被稱為五弦琴,只有宮、商、角、徵、羽五階而已,”她臉頰微紅,“顏兒只能彈十二弦、若當(dāng)真只有五弦可就不能了?!?/p>
龍承霄眼中滿是驚嘆:“你彈的這首曲子我也從未聽過,可有名字?!?/p>
“嗯,但是名字起的不算好,”朱顏揚(yáng)起頭來,一雙迷霧般的眸子望定了玉立身旁的龍承霄:“《畫水蓮華》,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