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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浪漫的劍河(13)

紅杉樹 作者:原山


明遠找出給曹翔的隱形眼鏡。曹翔是300度近視。第一只鏡片不知怎么碰巧一下就戴上了,第二只費了半天勁也戴不上。曹翔一手捂住一只眼,連眨幾下,連聲說:“挺好,合適?!倍罄^續(xù)試戴左眼鏡片,道:“我可聽說你把兩個介紹人給得罪了?!?/p>

明遠無奈地搖搖頭說:“不去見,得罪介紹人。見了不成,還是得罪介紹人。說實在的,還是自己遇到一個好。成不成都看雙方,誰也不礙誰的面子。”曹翔終于把兩只眼睛的鏡片都戴上了,雙眼眨了兩下,說:“戴著沒不舒服,看東西也挺清楚。謝謝你了?!苯又槐菊泴γ鬟h說:“太太就像眼鏡,合適與否只有自己知道。至于眼鏡是自己到店里配的,還是把度數(shù)告訴你,由你幫買的都一樣。合適的就是合適,不合適的就是不合適。”

轉眼到了春節(jié),七八個中國留學生匯集在明遠宿舍包餃子。一幫二十多歲的男生都沒有女朋友,話題自然扯到婚戀。曹翔以他一貫少年樂天派的語氣說,要找個溫柔漂亮的女孩當太太。立即有人反對,說太漂亮的不好,脾氣大,天天忙著伺候大小姐太辛苦,婚姻是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弄一花瓶侍奉得不償失,還是溫柔端莊為重。依然有人攻擊,不漂亮不行,不漂亮愛不起來。最后,許峰總結性發(fā)言,說婚姻要門當戶對。大家哄堂大笑,說許峰的觀點太老式了,在英國還如此封建,都什么年月了,許峰,你干脆指腹為婚得了。

曹翔看了看只顧包餃子的明遠,唯獨他對婚戀仍沒有只字評論,于是一邊搟著餃子皮一邊說:“明遠,這里只你一個文人,愛情小說看多了,有何高見不能藏著?!泵鬟h把包好的一個餃子放到盤子上,清清嗓子說:“你們都在紙上談兵,一點兒用也沒有。我是想,什么時候天上掉下一個林妹妹?!贝蠹矣质且魂嚉g笑。曹翔說:“我們這些學工科的人到了關鍵時刻怎么比不上文人務實呢?”

春夏季節(jié),劍河幽幽,倒影婆娑。經歷了學業(yè)上的壓力、情感上的哀傷,明遠如今望著劍河邊的楊柳,第一次覺得它們似乎總是充滿生命力。**********一個天空湛藍的下午,明遠在劍河邊讀書,抬頭見不遠處一條游船悄悄駛近,船頭端坐的一位女孩酷似鄧麗君。明遠的心似乎停跳半秒鐘,辨明此人比鄧麗君要年輕許多,心臟才恢復正常運轉,但眼睛卻牢牢地粘上她了。她的黑色長發(fā)和淺紅色紗巾隨風飄擺,微笑的樣子似乎比鄧麗君還要溫柔,兩只明亮的眼睛就像在對他說話。藍天碧水,劍河倒影,頃刻之間,船后的劍橋因為她而嬌美。可惜,只有幾分鐘游船便過去了,“鄧麗君”扭過頭,沖他笑起來。明遠望著漸漸遠去的船尾,腦海里盡力詳細地回放著剛才的一幕。

當天晚上,明遠躺到床上翻來覆去。女孩坐的是游船,不是劍橋學生撐的船,可能是游客,恐怕再也見不到她了。當時她向這邊招手,船走遠了才想起自己也應該招手,或者干脆鼓足勇氣上前打個招呼。唉,萬事開頭難,跟異性交往就是個例子。

明遠在心里稱這位長發(fā)女孩為鄧麗君。以前喜歡聽鄧麗君那些失戀的歌。直到遇見劍河上的“鄧麗君”,明遠開始喜歡聽另一面歡快的歌了。

但是真正的歡快并沒有到來,因為“鄧麗君”除了時常出現(xiàn)在明遠的腦海里以外,再也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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