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坤起床時,女兒已經(jīng)準備好了晚餐,是兩碗面,碧綠如玉的青菜,金黃色的雞蛋,香氣撲面而來。
“真是你做的?小可?”
“當然,你以為是田螺姑娘?”女兒一邊擺筷子,一邊驕傲地說,“外婆和梅朵姐姐都教過我?!痹瓉?,他們一家人都有做菜的天分,做菜也是一門藝術(shù),他們是藝術(shù)細胞充分的一家子。真是謝謝梅朵,什么都想到了。錦坤想,他一定要好好謝謝她,并且拜托她以后的事。要不要鄭重其事地請她吃頓飯呢?啊,不,現(xiàn)在是寒假,她一定回到老家去了。
錦坤和女兒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上了去桃灣的班車。錦坤早就和岳父母說過,他會帶著小可去過春節(jié)。果然,岳父母什么都備下了,只等他們回來。見到了小可,外婆一把拉進了懷里。小可有些害臊,她已經(jīng)長大了,個頭高過外婆半個頭了。
錦坤把行李放到他和明秀的房間里,看得出,房間已被小心地打掃過了,但是沒有被過多地打擾,物什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甚至墻上那張金城武的畫像,原來耷拉下來一只角,也被重新粘好。明秀迷他,說他英俊,干凈,氣質(zhì)迷人。
因為是過年,大家都顯得興致勃勃,回避著明秀的話題。岳母對錦坤說:“你把小可帶得很好,她比夏天時的臉色好,只是瘦,那么瘦。”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多半瘦得不成比例,以后就會好的。錦坤說。
“我們?nèi)タ催^明秀了,昨天?!卞\坤又說。大家都憋著不提明秀,反而有一種凄涼的滋味。說開來,把內(nèi)心的思念表達出來,倒顯得平和。比起夏天時,一切都好多了,那種像在胸腔里塞了一把碎玻璃似的,一動就處處牽疼的感覺也緩解了。
梅朵初五就返校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十分惦念這父女倆。可是去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也許他們出去旅游了。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這是沒有明秀的第一個春節(jié),總是難過的。
回城的第一天,向秀林就請他們吃飯。
推開包廂時,錦坤吃驚地發(fā)現(xiàn),緩緩起身相迎的卻是梅朵,顯然,起身是出于禮貌,梅朵同樣吃驚于眼前的錦坤父女。
“我們,或者你,走錯了地方?”
“沒錯。大家都對。原來你們認識啊,我早該想到,你們在一個學校嘛?!彪S后進來的向秀林如夢初醒。
“錦坤,梅朵是我們公司的第一個簽約畫家。她已經(jīng)開始創(chuàng)作,是一個酒店訂制的。”是了,錦坤從小可那里聽說過。
“原來是這樣啊,梅朵,歡迎你加入我們?!卞\坤向梅朵伸出手來。他們認識很久了,錦坤一直以為她是小可的小朋友,是她的玩伴,他對她,只懷著感激的心。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看她,原來,她年輕的臉早已褪去青澀,她短短的頭發(fā),有一點天然卷。今天她穿著一件高領(lǐng)的黑色毛衣,胸前亮晶晶的一枚小飾物。梅朵也在悄悄打量著他,是的,她曾在他的家里很多次看到過他匆匆忙忙的身影,他總是穿一件深色外套,可是今天,他穿著一件淺色的羽絨服,里面是一件淡米色的毛衣,更顯得他氣質(zhì)清俊,渾然天成。
這是一頓開心愉快的晚餐,他們在飯桌上商量了一下公司的事,向秀林是天生的商業(yè)人才,他幾乎已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妥了。給畫廊取的名字也符合錦坤的意愿,叫“錦秀閣”。向秀林開玩笑說,等梅朵畢業(yè)了,他們一定已經(jīng)大展宏圖了,那時,梅朵也加入進來,名稱就改作“錦秀朵閣”。大家都笑了。他們的名字,怎么連在一起都像天生的畫廊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