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到一邊，對自己忙活了半天的成果并不滿意，眉頭緊蹙。半夏看他垂著手，蹙著眉，心里想，他不至于一鍋粥沒煮好就這樣子吧？下次可千萬不能讓他下廚了，不然一氣之下極有可能把廚房砸了。

半夏腦子轉(zhuǎn)了一轉(zhuǎn)，走上去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張嘴喝掉。她抿抿唇，從櫥柜里取出兩只碗，盛滿粥。

她印象里每次爸爸把媽媽做的菜吃完，媽媽都會很快樂。于是她把粥端上桌，拉著他坐下來，一起喝粥。見他不合作，她干脆一個人把它們喝完。

她覺得譚諫嚴(yán)可能是面子上有些過不去，竟然端起報紙坐在一旁看。她心想：自己吃得這么賣力，這個人怎么還這么冷冰冰的？

她這個早上表現(xiàn)了難得的胃大，那么一缽子粥，當(dāng)真都被她裝進(jìn)肚子里。她看著碗，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放下筷子的那一刻，她覺得胃撐得要爆了。

她伸手動了動他的報紙。他終于放下報紙，看到桌上的情形，俊容一怔，隨即看向她的眼睛里有一點兒慌張。

“你肚子沒事？”

“沒事啊?！?/p>

她笑呵呵地攤開手心，心里卻想：有事的是我的胃和味蕾。

討好人這門功夫真不容易，她還要經(jīng)過千錘百煉。

譚諫嚴(yán)心下自然是高興的，平時吃一點兒就要放筷子的孔半夏，很給他面子地喝了一鍋粥，他焉能不樂？昨天的陰霾仿佛消散了一點兒，無法形容的酸甜苦澀在心田輾轉(zhuǎn)，似折磨又似愉悅。

半夏一到醫(yī)院就先偷偷灌了兩大杯水。此時一個小護(hù)士走進(jìn)來看見她，笑嘻嘻地問她：“孔醫(yī)生，吃不吃巧克力？我家親戚前兩天從法國帶回來的?！?/p>

半夏聽到“巧克力”三個字，喉嚨里又甜了起來，涌上一股嘔吐的欲望。巧在梁煜華正好經(jīng)過，半夏連忙說：“小月，梁醫(yī)生最愛吃這個?！?/p>

這句話頂有暗示意味。醫(yī)院里沒結(jié)婚的男醫(yī)生可不多，梁煜華可算是吃香貨。

梁煜華這人也不客氣，曖昧地朝著人家一笑，就此收了一盒法國巧克力。

小月羞紅了臉走了。梁煜華仿佛記起來什么，提醒她說：“有你的快遞。”

半夏這才走回辦公桌，果然一個郵封擺在桌上。

她拆開來，面色逐漸蒼白。

梁煜華好奇地湊過腦袋去，幾張照片躍入他的眼底。他思維一滯，很快想起來照片里的男人他見過。這幾張照片怕是不簡單，角度明顯是偷拍。他瞥一眼那信封，郵寄人地址姓名處果然為空。

把這樣的照片寄給當(dāng)事人，可怕，真可怕。他阻止自己繼續(xù)想下去，回了座位。

半夏手里拿著照片，那是她和方懋揚在咖啡廳的照片。從照片看上去，她與方懋揚異常親密，像戀人一樣談笑，眉目含情。那很像是一個握在她手里的笑話，像是在笑話她，自從分手后，她孔半夏什么時候跟方懋揚這么親近了？！

她咬住牙齒，腦袋里迅速地思索著這是怎么一回事，照片會是什么人照的呢？為什么要寄給她？是期望她做出什么樣的舉動嗎？

她在心底冷哼一聲。她孔半夏何德何能，要叫人請私家偵探拍攝下她的行蹤？

她給程潛打了個電話，說：“你現(xiàn)在還在不在北京？有人調(diào)查我，還附贈我?guī)讖埦收掌??！?/p>

“哈哈，半夏，你總是會讓我意想不到。我在辦公室，你什么時候有空把照片拿我辦公室來就成?！彪娫捓锏娜诵Φ酶裢馑?，像是聽到什么新的花邊新聞，很是幸災(zāi)樂禍。她“呸”了一聲，掛了電話。手里還是那幾張照片，她看了又看，身體卻忍不住發(fā)抖。她不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她不過是個正經(jīng)鉆營技術(shù)的醫(yī)生，這樣的手段讓她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