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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還寒(22)

仰望來年炙烈的陽光 作者:踩著拖鞋的馬甲


半夏越聽越不對勁,只覺得她形容的這個人她很熟悉。她嘴角含笑問道:“師母,這人叫什么?”

賈夫人呵呵地笑起來,以為半夏終于對她介紹的對象起了興趣。她介紹這一遭也不容易,阿遠可是親自找上她,請她牽線的。她一口答應(yīng)下來,人老了就特別愛看人家都成雙成對的。

賈夫人笑答:“江遠?!?/p>

呵,還真的是他,半夏呵呵直笑,“師母,我認(rèn)識他許久了,要發(fā)生什么早就發(fā)生了。”

這還真是歪打正著,師母怎么會把他們兩個介紹到一塊兒?不知道江遠知道了會怎么想!

半夏失笑,就聽到師母說:“不妨事,不妨事,沒準(zhǔn)兒以前沒看清楚呢。也就是年輕人在一起吃一頓便飯嘛,你不要急著推辭!阿遠他媽也是急得跳墻,才四處托人給自己兒子介紹對象。我看她也是真的著急,現(xiàn)在不是正流行什么斷背嗎?她就差懷疑自己兒子也是了。”

半夏一聽差點兒笑岔了氣,敢情江遠同志在旁人眼里還有這種性取向危機。

師母又說:“阿遠的母親和我是老朋友,我把你的條件一說她就同意了。我跟你說,江家可不是尋常人家,是萬里挑一的好對象,你要好好把握,錯過了多可惜?!?/p>

和江遠一起吃飯半夏確實無所謂,而且?guī)熌傅拿孀右膊荒荞g,她笑嘻嘻地謝過師母,事情就算這么定下來了。

賈夫人一走她不忘打電話給江遠,笑容滿面,“江總,不得了了,你相親都相到我這里來了!”

她一副欷歔的口吻。江遠正在辦公室里辦公,接到她的電話,已經(jīng)猜到了是什么事。他嘴角輕揚,笑著把事情往自己母親身上一推,說:“我媽年紀(jì)大了,喜歡折騰這些,你不要介意?!?/p>

半夏笑呵呵地說:“我當(dāng)然不介意,有帥哥請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遠聞聲唇角也溢出笑,從心底涌起一抹愉悅,“那明天晚上見?!?/p>

第二天,孔半夏走進餐廳時,江遠已經(jīng)坐在位置上了。她把包一放,嘴角咧開,“初次見面,請多多關(guān)照?!?/p>

江遠抬起頭,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接著聽她又說:“江先生看上去一表人才,為什么快三十歲了還沒有結(jié)婚?”

她一副以往相親時的樣子。江遠意會,笑開來,很是配合地回答:“從前忙著工作,錯過了機會?!?/p>

一來二去,兩人都神色輕快,看在外人眼里,倒真是一對男才女貌,其樂融融的景象。

偏巧這一幕也落入譚諫嚴(yán)的眼中。他請客戶來此吃飯,孔半夏一走進來他就看到了,隨后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他們那一桌。

她還真是迫不及待,才和他分手就和別的男人約會!譚諫嚴(yán)心里不是滋味。終于席散了,他撇開秘書朝他們走過去。

他們也正好吃完飯。半夏看見譚諫嚴(yán),眉一蹙,心底閃過的是上一次譚諫嚴(yán)美人在側(cè)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牢牢地記住了那一幕。

她笑著和江遠揮別,江遠也看到朝這邊走來的譚諫嚴(yán),隱約明白她的意思。江遠對譚諫嚴(yán)沒有好感,他略略擔(dān)心地看向半夏??墒强装胂臎]有看他,只是凝視著走過去的譚諫嚴(yán)。

江遠心下一澀,和她道別離去。

餐廳門外夜涼如水,寂靜無聲。

譚諫嚴(yán)眼里有薄怒,“孔半夏,你不是很忙嗎?怎么有空和男人吃飯?”

孔半夏的唇角揚起一縷笑,為著這樣的惡人先告狀。他難道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低低地說:“分手就應(yīng)該干干脆脆。譚諫嚴(yán),我們倆都已經(jīng)分手了,你何必還要這么一副模樣!以你譚諫嚴(yán)的條件,多少人等著填補我的位置,何必這么糾纏不清呢?別擺出一副情圣的面孔,這樣的年代,哪里還有情圣!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絕不是情圣的人物?!?/p>

譚諫嚴(yán)本來只是想用話激一激她,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許久沒有回答。這樣的沉默讓孔半夏抬起頭來,不期然看到一張煞白的臉。

她心下一怔,就聽到他陰郁地開口:“分手就應(yīng)該干干脆脆的?你是對我太不上心才這么干脆吧!孔半夏,你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你和姓方的分手時有沒有這么干脆!”

她沒有想到他會提起方懋揚。她孔半夏究竟上輩子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壞事,這輩子要受兩次這樣的懲罰!她轉(zhuǎn)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她拼了命地要掙脫他,他就是不放。

他的手固若銅墻鐵壁,好像就要這樣糾纏她,讓她一輩子都掙脫不開。

她眼角忽然一濕,霧氣漫上來。

譚諫嚴(yán)也看到了那一抹霧氣,頹然地放開她的手,手在半空中攥緊成拳,眼睛猩紅充血。

半夏終于抽回手,抬起頭來直視他。她像只受了驚的獸,肆無忌憚地反撲想要傷害她的人。

“你何必這么激動?你以前和那些女朋友分手時不是都這樣?何必要給我特殊的待遇呢?”

她小心地一步一步為自己打算有什么錯?這個男人現(xiàn)在這樣一副深情的模樣,到頭來天曉得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那些可是白花花的銀子,什么樣的感情真能和那些實在的東西比?什么樣的感情可以和他的親人相抗衡?

誰說錢多了就只是數(shù)字?那真是笑話。他這樣三十而立的年紀(jì),哪個男人不是挖空了心思想要賺錢?!

他譚諫嚴(yán)是有前科的,他和胡嵐的那一段江遠說的時候她就信了,她可以選擇漠視。但現(xiàn)在輪到她自己被擺在天平的兩端,等著他去衡量了,她又何必把自己弄得那樣狼狽!

譚諫嚴(yán)一直沉默。她卻輕笑,繼續(xù)說:“你也摸一摸自己的良心,那些金錢和利益在你心里就真的不重要?”

他沒有說話,只是瞪眼看著她。她轉(zhuǎn)身離去,腳步那樣穩(wěn)健,像是踏在他心上。

她說的那些話真狠,分明是在他的傷口上撒了一大把鹽。她怎么能這么毫不留情地傷害他?她都沒有心嗎?不會痛嗎?

他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不可抑制地痛,難以喘息。平時那樣一個如山的男人,竟然在瑟瑟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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