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的四年
他們用于實驗的棚屋工作室,可以說是不舒服的典型。
在夏天,因為棚頂是玻璃的,棚屋里面燥熱得像溫室。在冬天,簡直不知道是應該希望下霜還是應該希望下雨,若是下雨,雨水就以一種令人厭煩的輕柔聲音,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落在工作臺上;若是下霜,就連人都凍僵了。那個爐子即使把它燒到熾熱程度,也令人完全失望,走到差不多可以碰著它的地方,才能感受一點暖氣,可是離開一步,立刻就回到寒帶去了。
他們的微不足道的設備,沒有把有害氣體放出去的叫做“通風罩”的裝置,而且大部分煉制工作必須在院子的露天里進行。每逢驟雨猝至,這兩個物理學家就狼狽地忙把設備搬進棚屋,大開著門窗讓空氣流通,以便繼續(xù)工作,而不至于被煙窒息。從1898年到1902年,居里先生和夫人就是在這種條件下工作。第一年里,他們共同從事鐳和釙的化學離析工作,并且研究他們的放射性。不久,他們認為分工的效率比較高,比埃爾?居里便試著確定鐳的特性,以求熟悉這種新金屬?,旣惱^續(xù)煉制,提取純鐳鹽。
在這種分工中,瑪麗選了“男子的職務”, 做的是壯漢的工作?,旣愒谠鹤永锎┲鴿M是塵污和酸跡的舊工作服,頭發(fā)被風吹得飄起來,周圍的煙刺激著眼睛和咽喉,她獨自一個人操縱一個工廠。
但是鐳要保持它的神秘性,絲毫不希望人類認識它?,旣悘那昂芴煺娴仡A料瀝青的殘渣里有含有百分之一的鐳,事實證明那是錯誤的。最困難的,乃是離析這極小的含量,使它與密切混合著的雜質(zhì)分離開來。
工作日變成了工作月,工作月變成了工作年。比埃爾和瑪麗沒有失掉勇氣。這種抵抗他們的材料迷住了他們。他們之間的柔情和他們智力上的熱情,把他們結(jié)合在一起;他們在這個木板屋里過著“反自然”的生活,他們彼此一樣,都是為了過這種生活而降生的。
瑪麗仍繼續(xù)一公斤一公斤地煉制瀝青鈾礦的殘渣,礦廠前后幾次給她運來了好幾噸這樣的殘渣。幸虧她有過人的耐性,四年來她每天同時是學者,是專業(yè)工人,是技師,也是苦力。而仗著她的腦力和體力,棚屋里的舊桌子上放著越來越濃縮的產(chǎn)物,所含的鐳越來越豐富。居里夫人即將達到目的,她已經(jīng)不必站在濃煙彌漫的院子里注視那裝滿熔化材料的大鍋。把那些放射性很強的溶液提純,并把它們“分離結(jié)晶”的階段到了,現(xiàn)在應該有很潔凈的地方,應該有防寒、防熱、防污極佳的儀器!而這個簡陋的棚屋,到處通風,鐵屑和煤灰飛揚,一不小心就會混到自己辛苦得來的的產(chǎn)物中去。這種事情每天必有,費去瑪麗許多時間和精力,使她很傷心。
這種無休無止的奮斗,使比埃爾極為疲倦,他幾乎要放棄它。他不是想放棄研究鐳和放射性,但是他很愿意暫時放棄這項特定的工序:提煉純鐳。種種困難似乎無法克服。他們不能等將來在較好的條件下再繼續(xù)這項工作么?他看見瑪麗用盡力量所得的有限結(jié)果,覺得煩惱,勸她暫時休戰(zhàn)。
他沒有把他的夫人的性格估計在內(nèi)。瑪麗想離析鐳,就一定要把它離析出來。她輕視疲倦,輕視一切困難,甚至于視輕她自己在知識上的欠缺;這種欠缺使她的工作更為復雜。無論如何,她還只是一個很年輕的學者,沒有比埃爾由二十年工作中得來的廣泛知識;有時候遇著她不大知道的現(xiàn)象或方法,還必須趕緊搜集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