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條命,唯以死明志。
冷風(fēng)撲面時,憑空里一聲斷喝。
墨鸞驚得猛睜開眼,卻見那茶肆伙計已縱身攔在她面前,將那斗笠灰氅的漢子截下。
“是你?!”那茶肆伙計驚呼出聲。
斗笠漢子卻不搭話,劈掌若刀,只向伙計襲去,呼呼生風(fēng),攻勢凌厲。那伙計兩手空空,左右閃避幾下,忽然抄起一只長嘴壺,靈巧地挑刺。兩個男人,一個如撲山猛虎,一個似狡黠雛鳶,直打得難解難分。
茶肆里已亂作一團(tuán),案幾座榻東倒西歪,滿地湯水,茶客皆作鳥獸散。
茶肆主人見狀,急道:“小娘子快隨我來!”說話時也顧不得禮數(shù),拉起墨鸞便走。
墨鸞尚未鎮(zhèn)靜,只能任他拽著,想起水湄,忙回頭去找,慌亂中卻聽一聲哭喊:“小娘子……”
只見憑欄處,一個匪人抓著水湄,手中一柄馬刀明晃晃地發(fā)白。墨鸞大驚,步子頓了一瞬,只是剎那遲疑,下樓去路便被兩人堵死了。
那茶肆主人猛地?fù)渖锨叭ケё蓚€攔路匪人,對墨鸞疾呼:“快走!”
墨鸞卻停了下來。
那茶肆主人看來并不怎么會武,雙拳又難敵四手,卻拼死纏住敵手,給她留出一條生路,儼然同歸于盡之壯烈。而水湄又被挾持,身處險境。
墨鸞心中一痛,大為震動后,反而靜了下來。
“別打了?!彼o靜地道。
四下里驟然一驚。她說得輕細(xì)平和,正是這份平靜,反而令正大打出手的男人們不由得頓下來,饒是水湄,也不禁驚詫。
墨鸞卻道:“放開她?!闭f話時,她只盯著那抓住水湄的匪人。
“小娘子……”水湄一時呆了。
那匪人也是一愣,旋即卻大笑起來,“你還有工夫管別人?”他笑時,那茶肆主人已被另兩個同伙踢翻在地,其中一人撲上來便鉗住墨鸞。
那伙計見情形急變,就要上去相助,卻被戴斗笠的漢子攔住,兩人僵持不下。
墨鸞拼力掙扎,擰眉道:“你放手!我又不會跑了?!?/p>
戴斗笠漢子聞之,一皺眉,冷冷地道:“放開她?!?/p>
“大當(dāng)家!這——”正抓著墨鸞的匪人嚷一聲,卻被打斷。
“放開她!”那斗笠漢子怒喝。
那匪人無奈地嘀咕著松了手。
墨鸞得脫,也不理那匪首,只徑直走上前去,到水湄的身旁,又道:“放了她,讓她走?!彼厣砜戳丝床杷林魅撕突镉嫞滞蛘c伙計對峙一處的戴斗笠漢子,靜靜地道,“還有他們也一樣。你要抓我,不必殃及無辜?!?/p>
“小娘子你……”水湄眸光震顫,話到一半,眼神愈加復(fù)雜起來。
那戴斗笠漢子也是神色一震,皺眉愈加深了,反而笑起來,“好!”他道,“放他們走?!?/p>
幾個手下俱驚,但見老大神色,卻也不敢再多言。那抓著水湄的匪人罵了一聲,一把將水湄推到一邊,便要來抓墨鸞。
“別拿你的臟手碰我!”墨鸞擰眉叱道,退后時,卻已靠上了欄桿。
那匪人似乎全沒想過竟會挨了罵,立刻怒起來?!俺粞绢^!跟你那混蛋哥哥一樣討打!”他一把拽住墨鸞胳膊,罵罵咧咧便要動粗。
墨鸞只覺左臂劇痛,連骨頭都似要疼碎了,忍不住皺眉,險些淌出淚來,卻冷笑道:“只能對女人逞威風(fēng)的鼠輩,哥哥的為人豈是你們能夠妄議的?!?/p>
匪人氣得哇哇亂叫,揚(yáng)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但這一巴掌卻沒落下,那戴斗笠漢子一聲呵斥,唬得他硬生生收回手來,只好憤憤地瞪著墨鸞。
“小姑娘,你可知道我們?yōu)槭裁凑夷悖俊蹦谴鞫敷覞h子如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