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味地逃避沒有用。發(fā)生再大的事情又怎么樣?哪怕世界都變了個模樣又怎么樣?只要人是活的,總有辦法解決。
辦公區(qū)在展區(qū)后,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薛苑和蕭正宇就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了過去。除了獲得不少的回頭率,一路非常順利。
進(jìn)了辦公室后,蕭正宇倒了一杯水遞給薛苑,微笑開口,“剛剛我聽了半場,雖然你的情緒是有點兒激動,但也有禮有力有節(jié),能夠擺出證據(jù)說服人。就算我自己親自過來,也未必處理得有你這樣好。我無論怎樣都沒辦法像你那樣長篇大論說細(xì)節(jié),坦白說我連他們說的那幅畫都不知道?!?/p>
薛苑握著水杯,苦澀地?fù)u頭,“實在不敢當(dāng)。我其實也想冷靜處理,但被他那句‘中國人只會剽竊’氣到了,我當(dāng)時就恨不得反駁說‘你們已經(jīng)擁有了中國多少文物?’好不容易才忍下去,想著還是就事論事比較好。畢竟現(xiàn)在那個時候不能意氣用事,有個主要矛盾、次要矛盾的問題,要有針對性地解決問題?!?/p>
“這么做是對的,人最難把握的就是分寸?!?/p>
薛苑心想,他作為一個秘書、作為老板的心腹和出氣筒,對“分寸”兩個字感受那么深也是正常的。
蕭正宇問:“不過看起來,你會法語?”
“是啊,我大學(xué)時的專業(yè)就是法語?!毖υ冯S口說道。
蕭正宇更吃驚了,“你不是美術(shù)學(xué)院藝術(shù)設(shè)計系的?”
“啊,”薛苑才想起自己失言,精神放松時的確容易說錯話,既然藏不住不如老實交代,“我學(xué)過兩年多法語,退學(xué)了,又重新學(xué)了美術(shù)?!?/p>
“為什么?”
薛苑笑起來,“哪有什么為什么……不想學(xué)就不學(xué)了,人總要有點兒愛好吧?!?/p>
“這倒是讓我有點兒意外,”蕭正宇靠著辦公桌看著她說,“如果不想學(xué)了,你丟了這么些年,居然還能撿起來?”
“怎么都有點兒基礎(chǔ)吧。”薛苑笑了,“話說回來,剛剛的事情怎么處理?”
蕭正宇也笑了,像是覺得她的問題很不可思議一般,“不會怎么處理,放心好了。人才資源是第一資源,是核心競爭力。你這樣的人才,鑒賞水平一流,能熟練掌握兩門外語,博藝畫廊怎么可能放你走?你今天捍衛(wèi)了我們的畫家,我覺得,沒準(zhǔn)兒還有獎勵。”
“這種事情我可從來不想,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僅此而已?!?/p>
蕭正宇揚眉看她,她并不是謙虛,而是實事求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說:“對了,你忙了一早上,還沒看到李天明的新作品吧?”
薛苑一愣,“的確沒有看到,本來打算換班就去看的?!?/p>
她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到了門口,隨后才想起杯子還在自己手里,匆匆折回彎下腰放回茶杯。她手腳很輕,杯子落下的時候幾近無聲。
蕭正宇仔細(xì)觀察著她無可挑剔的動作,更多的是感慨,難得她這個時候還不失態(tài)。然后腳步一邁,自然而然地跟了出去。
李天明的畫自然擺放在全館最好的地方——展廳中心,占地廣闊。
其他的畫,薛苑以前無不仔細(xì)看過并分析過,故而此次只是匆匆掠過幾眼,就直奔李天明的那兩幅新作而去。正是午餐時間,展廳里參觀者并不多,她腳步匆匆,視線先落到那幅《聲音》上,很快走馬觀花地看過去;隨后落到另一幅《讀書的少女》上,突然,她就像拔掉電源插頭的電腦般,瞬間立刻滯在原地,半晌后才一步步朝畫挪動過去,最后終于停在了黃線之外——那是畫廊設(shè)置的安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