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她不應(yīng)該中計，但是他的每個字都灌入了她的耳中，一字一句砸在她的心頭。她掐著手心，下唇被自己咬得都快要出血了。

“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李又維微一彎腰，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他聲音低沉但是音色奇佳，薛苑沒來由地想起五六年前看過的一幕話劇，別的不記得了，但那帶著翅膀的魔鬼在浮士德的耳邊低語卻格外深刻。

“我有錢，錢多到你花不完，而且我在社會上有無數(shù)的人際關(guān)系。最重要的是，我是博藝畫廊的老板，我認識的收藏家和畫家比你一輩子認識的都多。我可以發(fā)動我手里所有的關(guān)系和力量幫你找到那幅畫，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同時，你需要付出的代價非常微小，不需要上刀山下油鍋，只需要乖乖地坐著，做我的模特就可以了。如何？”

在他的壓迫下，薛苑無法開口說話，也根本無法拒絕。

李又維帶著十拿九穩(wěn)的神情說：“如果你要拒絕我，應(yīng)該早就說出口了。老實說，我對你是否還能再經(jīng)受一次更大的失望頗有興趣。你說我卑鄙、無恥，我都不在乎，但是除了我，你還能找到更好的人選嗎？”

他的聲音偏低，恰似誘惑，又像威脅。薛苑心知肚明，他說的每個字都是正確的，自己的確不能再接受一次更大的失望。兩相比較，和“魔鬼”簽下契約似乎變得不那么可怕了。

薛苑狠狠地咬了咬牙，幾乎是啼血般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好，我答應(yīng)你?！?/p>

“這才是乖孩子?！崩钣志S滿意地笑了。

她不再看他，當即摔門而出。外面比屋子里更熱，但卻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有陽光真好，陽光下有歌聲，有笑聲。她從來不知道夏日的炙熱陽光這么富有真實感。

李又維站在教室李，扯開窗簾，在充足的陽光下再次來到畫板前，他彎腰凝視許久，最后取下那幅畫，卷好，方才離開。

他的車停在教學樓附近，順著小道繞過去就是。在路上他看到無數(shù)張年輕的面孔，他們的臉上都有著只屬于這個時代的年輕人的奮發(fā)和昂揚。最后他遇到了丁依楠，他朝她一笑，彬彬有禮地說：“謝謝你剛剛帶路。”

丁依楠擺擺手，示意小事一樁，“沒事沒事。李先生，薛苑是在教室吧？”看到他含笑點頭，她接著說，“你今天出現(xiàn)在學校里，我還挺奇怪的。以前從來都不知道薛苑還有你這個朋友，噢噢，不是，應(yīng)該說還有別的朋友。”

話音剛落，丁依楠聽到遠處有人叫她，忙對他吐吐舌頭，“就這樣吧。李先生，我先走了。”

“留個電話給我吧，什么時候有空，請你和薛苑吃飯?！崩钣志S微笑地舉起手機……

丁依楠真覺得如沐春風，這種感覺一直延續(xù)到她看到黃灣。

吃飯時她不禁對著黃灣嘖嘖嘆氣，“薛苑什么時候認識了他??？這么熱的天，那么不辭辛苦地跑到學校，指名道姓地說就為了見她。真是浪漫得呱呱叫！薛苑一開始工作就艷遇不斷，，是不是她這四年積攢的桃花運一下子涌過來了?。俊?/p>

黃灣想了想，認真地說：“其實當年我們的同學就說，你們藝術(shù)設(shè)計系只有一個薛苑是怎么看都不膩的美女。我認識的好幾個同學都想以她為模特畫肖像畫來著，結(jié)果被她一臉戒備地拒絕了。他們也只好在圖書館偷偷看她，時不時地畫幾張草稿。”

丁依楠大驚，“有這等事情？你怎么以前都不告訴我？”

黃灣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