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直這樣的話,我的人生軌跡也許就不同了。按照我的成績,會上一個重點本科,也許會認(rèn)識一個男孩兒,然后我們談一段校園戀愛。多年后,我也許會在感嘆青春的似水年華時想起宋翊,但是對他的具體長相肯定已經(jīng)模糊。但是,在十七歲那年的一個雨天,我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
當(dāng)時,宋翊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考上了清華。也許是受朋友邀請,也許是他懷念故校,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夏日午后,他和幾個朋友在籃球場上打球。一直以來,宋翊打球必定觀者云集,可這次因為是暑假,所以學(xué)校里沒有什么人,籃球場上只有他們在奔跑、歡呼。
我已經(jīng)忘記那天究竟為什么去學(xué)校,反正我就是去了,而且聽見了他們的歡叫聲,所以順著聲音走向籃球場??斓礁皶r,我卻猶豫了,站在白樺林里不敢再舉步。
當(dāng)時,太陽破云而出,雨半歇半收,在如織的細(xì)雨中,日光輕且薄,白樺林的葉子翠綠如滴,好似只要一點點風(fēng),就能從彌漫的濕意中吹出縷縷草木香。
整個世界都是清新、明媚、鮮亮的,而他們這群花樣年華的少年才是這幅畫面上最令人心動的幾筆。
他們一個個都衣服濕透,臉上分不清楚是汗水還是雨水,奔跑間,常常帶起一連串的水珠,被陽光一映,光影變化間竟有七彩的光芒。再配上他們緊致有型的肌肉、明亮純凈的眼睛、高大矯健的身姿、充滿力量的追逐與對抗,我第一次體會到“陽剛之美”四個字的含義,眼前的男子們真正個個都是龍軀虎步。
我怕破壞眼前的畫面,所以不敢舉步,只能立在樹下靜靜地看著。彼時,我并不覺得自己的目光會更多地落在宋翊身上,在我眼中,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運動的美、陽光的美、青春的美。
遠(yuǎn)處有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跑過來,操場上的人都停下來,有人罵來人:“你丫的看看表,現(xiàn)在幾點了?”
還有人關(guān)心地問:“你怎么了,這么沒精打采的?”
來人坐到操場邊說:“我今天打不了了,你們接著打。”
大家聚在他身邊,又罵又問:“大朱,你有屁就放!”
“大朱,你的腿究竟怎么了?臉上的傷哪里來的?”
在眾人的詢問下,終于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大朱的女朋友被一個小混混追求,小混混警告過他好幾次,他都沒理會。今天小混混終于動用了暴力,叫了四個人把他堵在學(xué)校附近的胡同里給打了一頓。
大家聽完后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勸他以后小心點兒。大朱抱著頭不吭聲。沒想到性格最溫和的宋翊卻猛地將手中的籃球砸到了地上,籃球彈得老高,遠(yuǎn)遠(yuǎn)地飛出去。
“欺人太甚!我們走,這個場子今天非找回來不可!”
大朱抱著頭,木然地說:“他們手里有刀?!?/p>
宋翊一挑眉毛,不屑地冷哼:“大不了刀口舔血!”
大家呆呆地看著他,宋翊冷著臉,一個個看過去,“有什么好怕的,我們?nèi)硕噙€是他們?nèi)硕啵科匠:染频臅r候,說的為哥們兒兩肋插刀的話都不算數(shù)了?還有你,大朱,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hù)不了,你還混什么?有抱著腦袋哭的力氣,還不敢豁出去干一架?”
都是熱血少年,被宋翊的話一激,大家都急了,七嘴八舌地嚷:“誰怕了?”
大朱跳起來,“我們走!”
大朱帶頭領(lǐng)路,一群人如沖向前線的戰(zhàn)士,慷慨激昂地向?qū)W校外涌去。
白樺林里的我彎腰撿起了滾到腳邊的籃球,卻失落了一顆少女的心。也許每個女孩子都向往著一個英雄,都渴望著有一雙保護(hù)自己的臂彎,都希冀著有一個男子能沖冠一怒、拔劍為紅顏。宋翊那一刻的樣子,讓我感受到了大丈夫的情懷,他在我眼中不再只是一個品學(xué)兼優(yōu)的男孩子,而是一個有擔(dān)當(dāng)、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