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初抱怨說:“都是我媽,非得讓我?guī)н@么多東西,在外面買不是一樣嗎?”鐘越拿著她的大包小包,寬慰說:“你媽也是好意。外面買的東西不但貴,而且不好?!彼蛔雎暳?,覺得跟鐘越一比,自己實在幼稚,于是說:“這么多東西,累不累?我來拿蛋糕、水果?!鄙斐鍪郑鸵约耗?。
韓張見了,按住她的手,推開她,說:“要你提干嗎???我不在這兒嗎?”立刻接過一部分鐘越手里的東西。
人流量實在太大,站著都被人擠來擠去。鐘越說可以交點兒錢,提前上車,于是大家提前來到火車的座位上。因為買的是臥鋪,倒很寬敞整潔,不像硬座車廂,人堆人,連座位底下還有人睡覺呢。大家坐在一塊兒說說笑笑,拆開包裝喝鮮奶、吃蛋糕,也不覺得時間難挨。轉(zhuǎn)眼火車就開了,轟隆轟隆聲中,陽光正好照在深藍窗簾上。
何如初興奮地跳來跳去,伸了個懶腰說:“哎呀,外面的空氣多新鮮啊?!彼箘艃何藘煽冢溃骸白杂?!自由!我要的就是自由……”
韓張聽煩了,便說:“你能不能安靜會兒?你煩不煩!自由自由,你哪天不是自由的?在家里已經(jīng)是公主了,知足吧你!”
何如初不情愿地瞪他,“我唱我的,礙著你了?我是公主,我媽還是太后呢!天天背著個大書包兩點一線,家里學(xué)校,學(xué)校家里,跟坐牢有什么分別?”
韓張坐起來,故意抬杠:“坐牢能吃好的穿好的,還上廣州去玩?你這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眼看兩人又要吵個沒完沒了,鐘越忙把何如初拉到另一邊,笑著說:“一大早起來,不累嗎?要不,你躺我這個鋪上睡一會兒?”他見她眼底有難得一見的淡淡的黑影,于是拿過毯子鋪開。
她點頭,有點兒害羞地說:“昨天晚上興奮得沒睡著,現(xiàn)在還真有些犯困?!彼?,說:“那你就睡這兒,我是下鋪,方便些。”
她想了想,平躺下來,又扯了扯他袖子,仰頭問:“那你干嗎去啊?”他說看一會兒書。她便說:“那你就坐這兒看吧,行不行?我睡相不好,火車搖搖晃晃,怕摔下來。你坐這兒擋著,我就安心了?!辩娫浇o她拿過枕頭,點頭答應(yīng):“好,我就坐這兒,不走。你快睡吧,時間還長。”
咔嚓咔嚓,車輪滾動的聲音似冗長的催眠曲,她很快睡熟了。
冬天的陽光很蒼白,但依然溫暖,照在她臉上,越顯得她臉白如玉、眉眼清秀。她睡著的時候真是漂亮,長而卷的睫毛又濃又密,輕輕覆下來,像蝴蝶的翅膀,翩然欲飛。臉側(cè)有少許絨毛,細細淡淡的,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她的頭發(fā)很有光澤,散下來如流動的河流……他好想撫摩一下她的頭發(fā),試試手指在其間纏繞的感覺,是不是如想象的一樣美好,可又終究不敢造次……
韓張走過來,詫異地問:“看什么呢?這么入神?”他心里一緊,忙掩飾地轉(zhuǎn)頭,壓低聲音說:“噓——她睡了。”韓張?zhí)筋^瞧了瞧,笑說:“睡覺的樣子倒是挺安靜啊,要是一直這樣多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有些詫異,天天和她爭吵斗嘴,還是頭一次發(fā)現(xiàn)安安靜靜睡著的她是這樣的安寧,心底異樣的感覺一閃而過。
鐘越忙拉著韓張走開,他不愿意別人看見這樣安靜得似一幅畫的何如初,尤其是韓張。何如初平時是一個很禮讓的人,也只有跟韓張在一塊兒才會無遮無攔地露出活潑的本性。韓張和何如初一見面就吵,每次看見他們吵架,他就不由自主……嫉妒。是的,的確是嫉妒。
兩個男孩站在車廂的茶水間說著話。何如初一個人兀自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