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到了日本,公寓就在公司旁邊。東京市中心,徹夜繁華,日本人習(xí)慣埋頭工作到很晚,然后結(jié)伴喝酒至深夜。他工作很忙,但有時也跟同事朋友們到處去吃,大小餐廳、各國風(fēng)味、Pub酒吧,唯獨這樣的小館子,再也沒有尋到過。
四年多了,回到上海,覺得上海變了個天翻地覆,他沒想到這熟悉的小據(jù)點還在,就連張千也跟過去差不多,說話的調(diào)子都沒怎么改。他又喝了一口啤酒,覺得爽快,許飛忍不住跟當(dāng)年一樣,杯子一放,轉(zhuǎn)身站起來沖著廚房催菜,“老板娘,什么時候上菜???我們都餓死幾回了?!?/p>
這張桌子就靠著廚房,他說話的時候正好老板娘的女兒端著盤子出來,看到他低頭一笑,“是你啊,來啦來啦!我媽剛才還在里面說起你呢?!闭f著把菜一盤一盤往桌上放。
放完她轉(zhuǎn)身,張千瞪著桌子奇怪,一把拉住她問:“這盤拔絲地瓜上錯了吧?我們沒叫這個?!?/p>
她笑著補(bǔ)了一句:“我媽說好久沒見你們一起來了,送的?!?/p>
不知道多久沒吃上這幾道菜了,老板娘女兒走后,許飛拿起筷子就往拔絲地瓜上去,沒想到半空中被張千攔截,抬頭看到他眼睛瞪得老大。
“干嗎?”
“我怎么覺得不該跟你出來?。∶看蝿e人一見著你,我就當(dāng)場透明了,還多送一個菜,我都來了多少回了,從來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說什么哪!沒聽到她說是好久沒看到我們倆一起出現(xiàn)才送的嗎?”許飛不理他,繼續(xù)夾。拔絲地瓜焦黃閃光,夾起來的時候糖絲縷縷,在旁邊盛著水的小碗里蘸一下,瞬間外層結(jié)成薄薄的一層脆衣。
“也是?!睆埱б蚕驴曜?。他骨架子瘦,面骨更是。這些年吃得好,養(yǎng)得好,肉都撐起來了,笑起來跟糧倉里吃飽喝足的老鼠似的。“老板娘家的女兒看到咱倆臉又紅了,跟當(dāng)年一模一樣?!?/p>
“人家看上你了,怪不得你不帶小尚來,是不是怕她到了這里別的不叫,就讓上醋?”
“你小子還真能接著說啊?!睆埱Х畔驴曜幽镁票?,“老板娘的女兒當(dāng)年見到你就暈,上菜那量都是雙份的,要不我們干嗎老拉著你小子來這兒吃飯?”
“原來你們叫上我就是為了多出來的那點兒菜?什么兄弟!”
“承認(rèn)了吧?”張千拍他肩膀,“別想啦!現(xiàn)在沒戲了,老板娘說,她女兒去年結(jié)的婚,看看你當(dāng)年的粉絲,轉(zhuǎn)眼少女成少婦了。你怎么樣?什么時候把自己給解決了?。俊?/p>
“有什么好解決的!”說到這個話題就覺得沒意思,許飛放下筷子喝酒。
沒意識到他的口氣不對,張千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什么,啪地拍了下桌子,“錢多多!”
正想起錢多多對自己假笑的臉呢!許飛被這三個字喚回神,抬頭就兩個字:“干嗎?”
“她不是也在UVL嗎?據(jù)說去了新加坡,你見過她沒有?”
張千表情期待,突然想起他當(dāng)年面對錢多多手足無措的樣子。許飛句子變得簡單,“見過,就在市場部?!?/p>
“是嗎?那豈不是就在你眼皮底下?”張千很興奮,“她現(xiàn)在怎么樣?”
“你那么興奮干什么?”
“她可是當(dāng)年的風(fēng)云人物,跟你有得一拼?!?/p>
許飛眼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老張,你不是還惦記著要請她吃飯吧?”
“嘿嘿?!闭f到當(dāng)年的暗戀對象,張千擦著鼻子嘿嘿笑,“不是啦!我現(xiàn)在有小尚了嘛,早沒那份心思了。”
“我記得那時候你一上來就要請人家吃散伙飯,有你這么跟女人說話的嗎?”許飛也笑了,然后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