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說得很狠,很絕,像一把鈍刀子,直直地插入我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剜著,剮著,似要我萬劫不復(fù)。
然而在當(dāng)時,我是如此的平靜??粗薜难凵?,看著她那狠絕的表情,聽著她說著那些詛咒著我的話……我卻忤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解釋。
在這一刻,在這既定的事實面前,解釋,已是那么蒼白與無力。
如今,陳碧玉離開了??墒牵慨?dāng)我在面對著黃焱的時候,每當(dāng)我看到站在我身旁的黃焱那笑得開懷和溫柔的模樣——心里,總有著一絲些微的害怕與擔(dān)憂。它們在日日夜夜地折磨著我,就仿佛陳碧玉正瞪著她那雙含恨的眸子在看著我,在警告著我:我的幸福,只是向上蒼偷來的一點憐憫……
我和黃焱……會有將來嗎?會有幸福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天傍晚,我和黃焱吃過晚飯,又親密地手牽著手在學(xué)校的池塘邊散步,突然身后傳來一個洪亮蒼勁的聲音,“咦?黃焱?”
黃焱倏地一下,猛地將已經(jīng)伸至他面前的我的手甩到一旁,讓我一時間怔住了。
轉(zhuǎn)身,笑著看向身后聲音的來源,“啊,陳教授好!”
我循著他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位滿臉慈詳?shù)睦辖淌谡睦习樵谏⒉?。那位老教授我并不陌生,正是黃焱的導(dǎo)師陳教授!
而此時,陳教授正瞇瞇笑著,透過眼縫兒,看了看黃焱,又看了看身旁的我,“這位是……”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黃焱轉(zhuǎn)過來兩步,正好將我隔在陳教授的視線外,“哦,這位是小我兩級的師妹,汪青青。她有些學(xué)生會里的事,正在請教我?!?/p>
“哦,原來是這樣……”陳教授又瞇了瞇眼,偏過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下,那眼神,讓我渾身不自在。
然后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黃焱的背,“黃焱,快畢業(yè)了,加緊時間找工作,寫論文,爭取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知道不?可別讓我對你失望??!”那模樣,像極了父親在叮呤自己的兒子。
黃焱點點頭,“陳教授,您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p>
“嗯!”陳教授點點頭,“那就好?!庇挚戳丝次遥澳悄阌惺戮拖让Π?,我和老伴再走走?!?/p>
看著陳教授夫婦遠(yuǎn)去的背影,直到他們都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黃焱才轉(zhuǎn)身看我。
“青青,我餓了,我們出校門口吃東西去!”他喚著我,伸過手來。
而剛剛被他甩開的我面對著他剛剛揮開我如今又向我伸過來的手,心里五味雜陳。
“剛剛……為什么揮開我的手?為什么告訴教授我只是你朋友?”終是忍不住了,我問他,“我們是大學(xué)生,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師們都不會管,可你剛剛為什么……”
黃焱一愣,直覺地看看自己的手,繼而一笑,“傻瓜,想什么呢?”他走上前來,親昵地敲了敲我的頭,“想多了不是?我剛剛只是條件反射而已?!?/p>
“條件反射?”
“你想嘛,從小我媽就告誡我不許早戀,長大后學(xué)校老師也盯得緊,哪個男生和女生稍微走近了一點,老師就要找他們?nèi)フ勗?。所以,”他撓撓頭,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我剛剛只是有些緊張罷了……”
“真的嗎?”我偏頭問他。雖然覺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但心里,卻因為他剛剛的動作,剛剛的話有著些微的不安。
他點點頭,“真的!”鄭重地向我保證,然后又一刮我的鼻尖,“你喲,小氣鬼!”笑得一臉寵溺。
見他這樣,我打消了心里的疑慮,又好笑又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被他哄著,又一次牽著他的手,向?qū)W校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