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著說:“憑你和我以命抵命,你也配?論武功,你十個也白給,論勢力你傾其家產(chǎn)能有幾文銅錢,何況你娘還不是嫡夫人?”
我一把把車簾子扯落,扔到他身上:“我是不配?但是我堂堂正正做人,不象有些人表面上仁義道德,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p>
他反手一鞭子,向我肩膀打來,我向車?yán)锟s了縮身子,他一鞭子手勁夠大的,一下子把車頂打了個窟窿,碎木屑落了我滿身,我拿一塊大的木條,向他身上打去,他又一鞭,把整個車頂打飛了,我拿起落到我身上的木塊,向他打去,然后起身扯落前面的簾子,跳出車去抓住他腦后的辮子,狠命向后扯去。
他辮子一甩,險些將我甩下車,我長指甲在他后脖子上開了道口子,他身子一震,將我震得向車下落去,我死命地拽著他的辮子,將他拉了個趑趄,他一只手抓住車轅,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向車上拉去,我寧愿摔死,也不想回到車上,可是不如他的勁大,終究還是被他拽上車。他將我狠狠地摔進車廂里,手指在我手背上一彈,我放開拉他辮子的手,他恨恨地說:“爺我還不想讓你死,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我也不干示弱:“你也不用嚇唬我,我連死都不怕,我還能怕什么?”說完起身向他撲去,他嚇得身子縮了縮:“你真是個不要命的主兒,好了,算我怕你了,給你買一棟房子,一個婆子侍候你,總行了吧。”
我身子撲出去,沒有受力的地方,險些撞到他身上,我右腿回旋勾住車廂,定住身子,我問:“你說話當(dāng)真?”
他憤憤的甩了一鞭子:“頭一次見到你這么難纏的瘋丫頭。”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戰(zhàn)斗終究以我勝利告終,我心滿意足地坐回車?yán)?,由于剛才沖動,把三面的車簾扯落兩面,而且車頂上面是天,坐在車?yán)锖妥谕饷嬉粯?,馬車速度快,帶著風(fēng),我雖然有些困,卻不敢睡覺,看看天光已見明,一路瀏覽風(fēng)景,他始終背對著我。
我們一路上都有人照應(yīng),有送吃送用品的,我最高興的是給我們換了一輛更漂亮的馬車,我可以不用顧忌地吃睡,接應(yīng)的人都在夜晚,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也懶得看,他和他們幾乎不說一句話,偶而遇見我睡著了,他們才交頭接耳說一兩句,所以我一路上都縮在車?yán)锛傺b睡覺。我怕他明里答應(yīng)我,暗里對我動手腳。
走了半個月,進了揚州城,一路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那漢子自從和我發(fā)生戰(zhàn)爭后,不和我說話,我也不理他,他果然沒有食言,進揚州城的時候,帶我進了一座民宅,雖不是深宅大戶,房子建得很漂亮,兩進的院子,院子里還有一個小花園,和一個涼亭。接出來的一個婆子與一個丫頭,跟著我叫我小姐。
我奇怪一路上他并沒有向誰提買房子的事,而且古代又沒有現(xiàn)代化的通訊工具。從我向他提起要求到現(xiàn)在不過三天時間,他們怎么辦得這么快!難道當(dāng)初他就沒有賣我之心,而故意嚇唬我。
進了院子面對我的時候,他把青紗又蒙到臉上,婆子和丫頭接過我的兩個包裹,由于路上和他生氣,他把包裹遞給我時,讓我踹到一邊,他沒說話,只是露在青紗外的眼睛彎起來。
他跟在我身后,婆子喋喋不休地嘮叨著:“原以為還能遲兩天,房子還沒大收拾好,今兒就到了。少爺住上房,還是小姐住上房?”
他沉著聲說:“我不在這兒住,小姐住上房,到時候自有人來送錢糧,你們別的不用操心,只管小心服侍小姐就是了?!蹦瞧抛用Σ坏卮饝?yīng)著。
進了院子,這里將是我在古代的家,院子四周栽著垂柳,正房三間,挑檐的屋頂,墨色的瓦,這可能就是所說的青瓦吧,現(xiàn)在農(nóng)村蓋房子已經(jīng)不用這種瓦,多的是一種紅瓦,還有的用彩瓦。涂著紅油的木窗,雕著花鳥,沒有玻璃,上面糊著白紙,給挺立的房子罩上一層神秘的色彩,東西耳房,也是紅窗,墨瓦。進了屋子,里面布置很典雅,紅木桌椅,桌腿椅腿處都雕著各式圖樣,擦拭得一塵不染。
一張雕花的小床,掛著湖綠色的帳子,帳子上面繡著花,此時床帳高挑,大紅的緞被,疊得整整齊齊,同色的繡花枕頭,壓在被子下面,從側(cè)面看出繡的花,針腳很細膩。鋪著肉紅色的單子,上面壓著一個紅緞墊子,繡著兩朵牡丹花。
湖綠色的窗簾,與帳子是同一色系的,表面上看著雖然有些土,卻是布置人精心設(shè)計的。我心一熱,走過去對那漢子福了一福,那漢子嘆了一口氣,遞給我兩張銀票,我推辭說:“一切的用度,還是我自己掙吧,這些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
他輕笑了一下,戲謔地說:“我忘了你一天能掙一百兩!”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頭:“以后在這兒,沒有人照顧,一切要小心,性子也要改改,不要太烈了,我對你沒有惡意,容忍你做的一切,要是遇見壞人,你難免會吃虧?!闭f完把銀票塞給我,又囑咐婆子幾句,轉(zhuǎn)身走了,我送他到院門口:“不論你出于什么心,我對你只有感激。”說完又福了福,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頓了頓,快步走了。
沿著粉墻轉(zhuǎn)到檐下,略站一會兒,雖然已是深秋,江南的氣候變化不大,暖洋洋的曬會兒太陽?;匚輹r,婆子已幫我打好洗澡水,我忙道謝,問了她和丫頭的名字,她說她姓劉,丫頭叫小草,我說:“那我以后就管你叫劉媽?!彼πφf:“叫什么都可以,姑娘洗好了,叫我一聲。”我點點頭,她微笑著帶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