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聲從皇宮里陣陣傳出,每響一次,暗夜便綻放一次,絢爛壯美,引得人們的歡呼聲,孩子的笑顏,隨之此起彼伏。
“你的動作遲了,我們已經(jīng)取了證,他的性命本就可有可無?!毙乓不仡^望著白晝一般的夜空,淡淡地說,“證詞在我手里,你若想要,讓魔影來找我吧?!?/p>
卓云斂了笑容,霍然回頭,信猝不及防,與她面面相覷。
兩人隔得那般近,近得能看見彼此眸中的倒影。
信的美,是絕世無形的,帶著一股子清冷,是幽谷獨放的蘭。
卓云的魅,是妖冶慵懶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下,是絲絲縷縷的暗影,猜不明,看不透。
“你想用自己來試一試我的深淺?”卓云的唇角再次勾起,一笑綻彩,顛倒眾生。
信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卓云身后,是不斷升騰的美麗與燦爛,星光點點,三千繁華,紅塵萬千,俱成了他的背景,襯得眼前的這個人,出奇地奪目,也出奇地……孤單。
“我想看透你。”思索了許久,信坦然回答。
卓云怔了怔,隨即笑得愈加嫵媚,“你想看透我?”她的臉又往前貼了貼,兩人的鼻尖幾乎觸到了一起,呼吸縈繞,氣息糅雜,糾纏不休。
信突然緊張,下意識地往后挪了挪,卓云也移開去,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我這潭水很深,想進來,就得不怕溺水。”說完,她拂袖轉身,“我拭目以待。”
可是腳步還沒挪開,手卻突然被拉住。卓云詫異地回頭,信手中用力,將她帶到自己跟前,然后俯身,驀然含住她的唇。
卓云大驚,睜大眼睛望著眼前放大的容顏,唇被肆虐著,信溫柔而堅定地宣布了她口中所有的占有權。
“我已經(jīng)溺水了,所以只能沉到底?!毙诺偷偷貋G下一句話,然后松開呆若木雞的卓云,先他一步,轉身離去。
卓云怔怔地看著飄然遠去的信,玉白的臉染上一層不明所以的紅暈。
“搞……什么……”也不知過了多久,卓云終于抬手撫過自己微腫的唇,低聲地咒罵了一句。
第二日一早,素素便已起床,敲了敲王子情的房門,小聲喚道:“殿下,起床用餐了?!?/p>
門吱一聲被拉開,一身素袍的王子情比昨日精神了許多,展顏沖她溫和地笑笑,“知道了?!?/p>
素素微一怔忪,失神片刻。
大廳里,李寫意與風隨溪已經(jīng)起床多時,大家圍著圓桌,等著侍從將粥端上來。
見王子情走進來,江潭連忙起身,準備行禮,王子情略抬了抬手,表示一切從簡,然后若無其事地坐到李寫意身邊,含著笑道:“早?!?/p>
李寫意愣了愣,也莫名地回了一句,“早?!?/p>
風隨溪的目光從他倆的身上一溜而過,王子情的鎮(zhèn)定與從容,讓他頗為吃驚。
而李寫意,是全然不知情,神色自若,見王子情的氣色不錯,還有點淡淡的歡喜。
席間也只是閑話了幾句家常,王子情沒有刻意對李寫意好一分,卻也沒有疏遠,只是淡淡地相處著,小心地掩飾著自己的眼神。
風隨溪心中了然,王子情大概是想裝作不知情了,他不想讓寫意為難,也不想逼迫于她。
只要寫意一天不承認,他便一日裝作不知道。
風隨溪突然沒有了一絲胃口,悻悻地放下筷子,“我去外面走走。”
李寫意疑惑地望著滿面愁容的風隨溪,也隨之落下筷子,“怎么了,隨溪?”
風隨溪搖搖頭道:“沒事,等江北事了,我也要回藥谷了?!闭f完,人已走了出去。
他或許不該將寫意逼得這般緊,寫意……心底也是希望與齊王在一起的吧。
既然,他們都能為對方如此為難自己,都如此深沉地愛著對方。
他風隨溪,算什么?
再怎么爭,也不過是指間沙,林中風,虛空一片。
從小到大,一直自負驚才絕艷,自負才華蓋世,卻原來,也有這樣無奈的心境,怎樣努力,都是絕望。
李寫意怔怔地望著風隨溪遠去的背影,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若隱若現(xiàn)的落寞與凄惶。
“我出去看看?!闭f完,她已起身,朝風隨溪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王子情作勢也要站起來,頓了頓,又鎮(zhèn)定地留在了原處,只是目光,忍不住追隨她的身影,哀傷肆意。
一頓飯將大家吃得莫名其妙,好在接下來的事情不少,大家也沒多想,收拾了一下,便開始著手善后事宜了。
李寫意一直追到府衙的后門處,才終于趕上了風隨溪。他走得極快,頭也未回,李寫意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了跟前,她盡力傾過身拽住他的衣角,腳下也踉蹌著向他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