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垂著頭倒在地上了。朋友把他扶起來時，摸到他的臉濕漉漉的，當即扶他到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一邊低罵著他：“沒自尊還沒腦子，喝酒都往臉上灑！”

俞文勤坐在窗邊兀自回想往事。夏茹溪這段時間的遭遇讓他心疼，也很自私地讓他感到有一絲慶幸。她的高中學歷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只要她是夏茹溪，就算小學沒畢業(yè)他也照樣喜歡。所以那些人逼她，反倒有可能把她逼到自己身邊來。

他想著能和夏茹溪交往，能牽著她的手，攬著她的腰，像情侶一樣出雙入對。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滿足感，不由得笑著抬頭，正好看到夏茹溪從大門口走過來。他收起笑容，待她走過來后才繞到桌子對面把椅子拉出來，夏茹溪點完菜后雙手捧著杯子默默地喝水。俞文勤把紙巾遞給她，關切地問：“還好吧？”

“還好?！?/p>

“你別逞強，難過了跟我說說或許會好點兒?！?/p>

夏茹溪忽然端詳著他，看了大概一分鐘左右，她緩緩地說：“文勤，我確實需要一個依靠……”她頓了頓，又說，“情況你都清楚，即使我是因為走投無路才跟你在一起，你也愿意嗎？”

俞文勤怔了怔，臉突然發(fā)熱，因她的話而有些窘迫。即使他能接受她的目的，若是她適當地掩飾一下就更好了。他自然不能對她這樣要求，死纏爛打地追了她這么多年，現(xiàn)在終于能擁有她了，還強求什么？他連忙點頭，“愿意，愿意，我一直等著這天呢?！?/p>

夏茹溪搖搖頭，“你不要急著答應，我還有條件?！彼驗樾呃⒍行┠樇t，心知自己太過分了，但這樣的條件不能不說。

俞文勤的心緩緩地下沉，但還是笑著問：“什么條件？我都答應?！?/p>

“第一，我只是單身一人，所以你不要再問我父母或者家庭的情況，還有以前的事情都不能問。”

“什么？怎么……”俞文勤突然想起來不能問，立即住嘴，連連點頭，“我答應?！?/p>

“第二，我們只交往三個月，如果可以，你愿意結婚就結婚。你得想清楚，跟我在一起并不好，而且有關我的事情，我不想說的你都不能問?！?/p>

俞文勤毫不猶疑地答應了。不管她現(xiàn)在說什么，他知道自己一定得答應，不答應就會錯失了機會，等真正在一起后，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菜上來后，俞文勤想了想，斗膽坐到了夏茹溪旁邊的空位上，方便為她夾菜。夏茹溪有些不自在，只低著頭，他倒也沒有勉強。吃完飯后兩人往停車場走，俞文勤的手指動了動，鼓足勇氣牽住了夏茹溪的手，卻被她大力甩開了。

夏茹溪好像很驚詫的樣子，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牽強地笑了笑，“對不起，我沒準備，你現(xiàn)在牽吧?！?/p>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把手伸出去。俞文勤心想，她到底也二十八歲了，難道以前從沒交過男朋友嗎？他差點兒問出來，但想起她的條件，只好將疑問吞回肚子中，牽著她的手走出去。直到停車場，夏茹溪似乎還不習慣被他牽著，手指總是動來動去，像是急于掙脫一樣。

他們都開了車來。俞文勤把夏茹溪送到車旁，看到她的車頭掉了塊漆便問怎么回事。夏茹溪說了原因，他連忙看她有沒有傷著，見她確實沒事兒，才送她上車。

俞文勤開車跟在后面，眼瞅著她進了小區(qū)，才把車往自己家的方向開。

過多的喜悅在當時是感受不到的，只有一個人冷靜下來細細回味時，才會覺得一絲絲甜蜜從心里化開來。俞文勤把音樂打開，輕聲哼著，偶爾興奮得抑制不住了，還會吹兩聲口哨。得意過頭了，他便端正好臉色，扯扯領帶，心里還一陣陣地害臊。多大年紀的人了，談個戀愛還跟高中生一樣。

這樣想著，他心里又得意了。夏茹溪的表現(xiàn)像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他或許是她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