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茹溪有些悵然若失地垂下眼皮，微微地點了點頭。

她不太積極的回應讓蔚子凡的喜悅感減半，礙于風度，他又不能很小家子氣地追問她，便只好把她擁在懷里，“你不必那么擔心，我們不會輕易分手的?！?/p>

他捧起她的臉，吻落在她的唇上。這個吻輕柔而纏綿，漸漸加深。夏茹溪的雙手攀上他的肩，閉上眼睛感受那種欲罷不能的美妙。

兩人難分難舍，蔚子凡不覺已吻到她的頸和鎖骨，在即將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欲之前，他驀地睜開眼睛，望著臉色緋紅的夏茹溪，退了一步，狠狠地抹了把臉，使自己清醒。

他的突然抽離使沉溺在甜蜜中的夏茹溪也清醒了。她看到半途而退的蔚子凡，心猛地一沉，清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仿佛是在質問他。

蔚子凡無地自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像犯了錯般小聲地說：“對不起……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夏茹溪的臉上寫著失望，他剛剛還說不會輕易分手，偏偏這時候又沒了勇氣。她心煩意亂，轉身背對著蔚子凡，在沙發(fā)的一端坐下來。

蔚子凡有些狼狽，他始終保持著傳統(tǒng)的念頭，要在雙方都準備好的情況下才能真正地契合。剛才他并非沒有全心投入，只是在最后一刻，他腦中閃過另一個女人的臉——不應該是女人，而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在這種時候居然想起了她，真是陰魂不散。這么多年來，她的相貌在記憶里早已模糊，卻在剛才那一刻忽然清晰起來。他甚至產(chǎn)生了錯覺，自己吻的并不是夏茹溪，而是那張青澀稚嫩的面孔。

那年夏天的景象好似電影片斷般呈現(xiàn)在他眼前。翠綠的槐樹枝探進圖書館陰涼的走廊里，空氣中飄溢著槐花清甜的香味兒。陳舊的紅漆斑駁的木欄桿上擱著一盆仙人掌，欄桿邊倚著一個戴藍色發(fā)卡的女孩兒。

他原本是要昂著頭走過她身邊的，卻還是回了頭，很短暫地看了她一眼。兩天后，他們班的男同學聚在窗戶前，有個男生指著外面大聲說：“看到?jīng)]有，她就是宋語心。我昨天沖進她們教室，把情書遞給她了?！?/p>

那個男生是學校最調皮的學生，橫行霸道慣了。然而第二天放學后，蔚子凡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那個男生被一個高中生揍得鼻青臉腫。個子很高的高中生踩著那男生的胸口，惡狠狠地說：“這副孬樣也配追我妹妹？死遠點兒，再讓我看到你，砍了你的一只胳膊！”

蔚子凡抬頭看見她就站在鐵門旁邊，無動于衷地看著自己的兄長欺辱別人，那漠然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場無聊的戲。

她的哥哥朝那男生的臉上吐了口唾沫，抬頭對她說：“我晚上不回家了，你跟媽說一聲，爸爸如果問起來，要她幫我應付一下。”

她點了點頭，仍是一副漠然的神情。等她的哥哥搭上計程車離開后，倒在地上的男生才敢呻吟出聲。蔚子凡本想過去扶那個男生，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她走到那個男生面前，看了半晌，掏出一條素白的手帕，蹲下身緩緩地擦去他臉上的唾沫。蔚子凡看到那男生咬緊牙齒，卻還是淌下了兩行屈辱的眼淚。

她面不改色地把男生的臉擦干凈，蔚子凡聽見她說：“我不能幫你，如果我跟他說別打你了，你會被揍得更慘?！?/p>

她把手帕揉成一團，扔到地上，轉身要推門進去。那個男生卻從地上爬起來，哭著說：“我真的很喜歡你?！?/p>

“可是我不喜歡你。”她轉過身指著自己的胸口說，“你剛剛被打，我一點兒也不心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