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特別順利,小傻子出來的時候我哭了。抱著它放回籃子里,我親親它雪白的毛,心尖上最敏感的小神經疼得厲害。小傻子就是我以后生活的唯一伴侶了。
剛走出醫(yī)院還沒打到車,手機響了。我看到關浩的號碼就掛斷了,他又打過來三次,我實在不忍心還是接了起來。他聲音聽起來特頹廢,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聽見他說:“戴若,我能見見你嗎?”
我應該帶著小傻子回家照顧它,可我上了出租車后卻告訴司機西北菜館的地址。我和關浩見了面。第一次,我們面前的桌上沒有菜,只有兩杯免費的茶水。
我看著睡在旁邊椅子上的小傻子,想趕緊回家,我問關浩:“什么事?”
關浩沉默了很久,艱難地說出了一個句子,聲音小得可憐,“我要離婚了。”
我不吃驚,我現在聽任何結婚離婚的消息都不太吃驚了,只是不明白關浩為什么這時候告訴我。我告訴他,“離婚以后不好過,你自己珍重。”
他突然拉著我的手叫我:“戴若!”他的眼里熱烈起來,每當他需要陪伴的時候都這樣。我把手從他手里抽走,不想對他離婚的事情再發(fā)表任何評論。
最后我還是那句話,“關浩,你自己珍重?!贝_實,我?guī)筒涣怂裁矗易约憾紱]人幫呢。
我正要起身離開,手機湊巧又響了。關浩看著我的手機,我也和他一樣好奇,想知道是誰找我。
電話那端好長時間都沒人說話,只有很重的呼吸聲。我喂了半天,還是不說話,就在我要掛斷的時候,卻聽見楊憲奕問我:“你在哪兒呢?跟誰在一起!”
從他送我回家之后有多久沒聯系過了?我都記不清了。我覺得這不是始亂終棄,是我回到正常的軌道里?;仡^再看,他也只是個王八蛋。他沒有對我負責,沒有跟我聯系,沒有說我愛聽的話。
我還記得他讓兩只狗看著我,冷言冷語地對我,漠然地開車送我回家。那以后,他就離開了我的生活,像氣泡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委屈難受得厲害,盼著胸口的印記消去,又想留下點什么祭奠這段過去。
“在家?!蔽矣袣鉄o力地回答,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我對著關浩笑了笑,讓他知道我并不是那么簡單。我摸著小傻子脖子上的細毛,以為自己大獲全勝了。
可這時餐館的服務員拿著菜單走到我身邊,溫柔體貼地詢問我,“小姐,現在點菜嗎?”
我一下就傻在位子上,電話那端下一秒就掛斷了。我的勝利成了泡沫,只是破得更快、更徹底。我不想讓關浩看我狼狽的樣子,抱起小傻子的籃子急急忙忙地起身,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餐廳里。
天微微黑了,我失魂落魄地打車回家。在車上,我想我跟關浩完了,跟馮綸早在五年前就完了,剛才的電話,我跟楊憲奕也徹徹底底完了。除了爸爸,我跟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完了。我又看了一眼開車的師傅,果然,今天我碰到了女司機。
我在院里的小花園坐了好久。秋天的微風刮在我身上,我覺得懶散,我等著小傻子醒過來??陕樗幍暮髣艃汉軓姡恢背脸恋厮?,無法回應我的聲音。
我提著籃子準備回家。撲到床上哭鼻子也好,爸爸讓我寫檢查也好,我要把諾基亞從六樓窗口扔出去。它出賣我,我要消滅它,我要消滅生活里的一切敵人,我可是萬能女希瑞!
我剛走到樓道門口就有個人從樓前的陰影里出來,他一把抓著我的胳膊,擰得我揪心地疼。我傻了,做夢做到楊憲奕來逮我了。他一路扯著我,差點把小傻子的籃子扯壞,我抱著貓東倒西歪地被他弄進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