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公關部部長,與客戶在夜場里周旋,類似的應酬根本不可避免。Sarah在這種場合中八面玲瓏,能迅速地和對方熟悉起來,保持既不被吃豆腐,又順利拿下單子的不敗戰(zhàn)績。
但是今天,她第一次對這樣的工作有了巨大的倦怠感。與年輕英俊卻古板的Von無關,只是她忽然覺得很辛苦很委屈。
Sarah忍不住起身,向Von道了個歉,躲進洗手間吞云吐霧,掩蓋幾乎要忍不住溢出的淚水。
摸出手機,她看著那個排在第一位的名字,猶豫了半天,還是選擇撥通了林子雨的號碼。如果沒有猜錯,他們此刻應該還在一起工作。
電話響幾聲就通了,林子雨關切的詢問在她耳畔響起,“Sarah,怎么樣了?”
她低笑,額頭抵著門板,鏡中光鮮亮麗的都市麗人,卻無法掩飾從心底泛出的疲憊,“一切順利。我就是想給你們打個電話,說一聲一切OK?!?/p>
那頭傳來許湛的詢問聲,林子雨捂住聽筒,模糊了她的聽力。她努力地側耳聽著,許湛似乎在問項目進展的情況。
許湛的聲音安靜下去,林子雨在電話里繼續(xù)和她寒暄:“還有其他事嗎?”
有事嗎?她苦笑。連打電話的勇氣都沒有,所以這么多年來她只能做個安靜的守望者而已。
“沒了?!彼偷偷鼗卮?,不待他反應過來就已經(jīng)掛線。
聽筒里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林子雨合上電話,若有所思地輕輕皺眉。
“怎么?”許湛挑眉問他,難得看到向來穩(wěn)重老成的林子雨有失神的瞬間。
“沒事?!彼麚u搖頭,坐下來繼續(xù)工作。
許湛的眼底劃過一抹犀利的光芒,他大約明白是什么問題了,雖然一切被掩蓋得很好。有所為有所不為,不干涉任何人的感情問題,向來是他的原則。于是他聳聳肩,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許總。”林子雨忽然在身后喚他。
“什么事?”他轉(zhuǎn)身。
“我們能不能……一起去一次凱撒,今天的單子畢竟很重要。”林子雨鼓足勇氣,聲音卻不知不覺地低了下去,“Sarah的狀態(tài)好像不是很好,我擔心……”
許湛的神色沒有半點兒起伏,想了片刻,他輕輕點頭,“好。”
Sarah再次回到包間的時候,里面的氣氛已經(jīng)風生水起地被改變了。而坐在Von旁邊笑得陽光燦爛的,竟然是她最最不想見到的——何楚。
和上次在酒店大堂看到的職業(yè)化不同,此刻的何楚沒有綰起頭發(fā),漆黑筆直的長發(fā)散在身后,穿著貼身古典旗袍,一副古典美人的打扮。就連一直擺出公事公辦架勢的Von,都對她流露出淺淺的興致。
Sarah愣住了,臉色無法控制地暗了下去。
何楚站起來迎上她,笑得沒心沒肺,單純的笑容里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陰險,“富經(jīng)理你好,我剛才和朋友在隔壁玩,不小心走錯了包廂,沒想到碰巧遇到你們?!?/p>
Sarah笑得很體貼。她怎會是不小心?這個巧遇未免讓人太過驚喜了!
“歡迎何經(jīng)理加入,今天在這里玩的都是我的好朋友,請何經(jīng)理不要太拘束,放開玩就好?!?/p>
地主之誼嗎?以體現(xiàn)自己的優(yōu)勢!
何楚暗笑,“既然是在一起玩,就別經(jīng)理經(jīng)理地叫了,多生疏。不如你就叫我何楚吧,我叫你Sarah可以嗎?”
“當然可以?!倍耸滞焓值刈哌M門,一副好姐妹的模樣,非常自然地分別坐在Von的兩側。
不待Sarah開口,何楚伸手斟了滿滿一杯酒,笑靨如花地迎向坐在正中面孔嚴肅的男人,“Von先生,冒昧打擾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自罰幾杯,還請您多多擔待?!?/p>
她的德語地道、熟練,讓Sarah微微一愣。在此之前,他們都是以英文交流的。聽到母語,Von十分欣喜地接過何楚手中的酒杯。觥籌交錯,從歐洲的音樂聊到旅游,再聊到美食,不過是轉(zhuǎn)眼的工夫,兩人已擺出一副“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架勢。
Sarah一愣,在公關圈里混了這么久,自然明白何楚那帶著奧地利口音的德語意味著什么——Von正是奧地利人。
可惜她的德語不過馬馬虎虎,偶爾以英文插幾句嘴,總會被何楚不知不覺地帶到其他話題里去。
半個小時過后,何楚和Von已熟悉得仿佛多年不見的老朋友,Sarah笑著坐在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緊緊握住拳頭。這一場仗,她幾乎全盤輸了。
許湛之前曾毫不保留地流露出對何楚的贊揚,“Sarah,你要多注意何楚,她是個非常有手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