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緣分就在那驚鴻一瞥的瞬間。
深秋的夜晚,總是帶著微涼的愜意。
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老爸老媽推出家門,又踏上漫漫征程。
最初的新鮮感消失后,我開始討厭星期天,討厭每個周日都要換三趟車,橫跨大半個上海市區(qū)回到這里。這個閃著金光的校名就像圍城似的,外面的人打破了頭拼命往里擠,而在里面的人就只想著能盡快畢業(yè)脫離苦海。
背著沉重的雙肩包,雙手提著兩大袋蘋果,我用膝蓋撞開了寢室的大門。
“葉子,你回來了,”門邊的床鋪上跳起一個肉彈直撲過來,“可想死我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這么受歡迎?”我斜眼看了眼竹喧,把手里的水果往后藏了藏,“你不會是掛念上它們了吧?”
“我是這種人嗎?”竹喧苦笑著朝墻邊努了努嘴。
角落里一溜紅色的水瓶并排列著,唯獨少了竹喧的那兩個。我將袋子扔在行李箱上,再把背包甩到了上鋪,狂笑,“你又丟水瓶了。哈,誰讓你非要買鶴立雞群的粉藍(lán)色呢。”我摸著笑得有一點疼的肚子,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你還幸災(zāi)樂禍啊你,”竹喧長長的手指狠狠地掐了我一把,“已經(jīng)是開學(xué)以來的第三回了?!?/p>
我吃痛地大叫,“怕了你了,死竹子,下手這么狠。”
“不管,你現(xiàn)在陪我去買,”她絞著我的手臂撒嬌,“好不好嘛?”
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我說竹子,你這套要是用在你那前男友身上不是更好嗎?對我可是完全不管用。”
“呸,死葉子,你再提他,我可就和你急?!敝裥曳籽郏亲永浜咭宦暋?/p>
我知道自己揭了她的傷疤,討好地從袋子里摸了個蘋果遞給她,“喏,拿去,算我賠罪。”
“這還差不多,”竹喧笑瞇瞇地接過,隨手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張嘴咔嚓就是一大口,“又脆又甜,你帶來的蘋果就是好吃?!?/p>
“喂,這蘋果還沒洗呢?!爆F(xiàn)在輪到我翻白眼了。
“沒事,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彼纹さ赝铝送律囝^,往嘴里塞下了最后一口,拍了拍手,拉起我,“走吧,買水瓶去?!?/p>
“我才洗完澡,把你的臟手拿開點,”我做了個砍的手勢,嘆息道,“粗糙,你就是粗糙。”
“不許用管理學(xué)那老頑固的口氣說話,我恨死他了。”看著竹喧的苦瓜臉,我捂著嘴樂。
說到竹喧那天的丑事,我至今記憶猶新,誰讓她偷懶晚起,偏偏撞到管理學(xué)殺手王教授點名。那一聲“到”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到門口,披頭散發(fā),襯衫的扣子上下顛倒,“粗糙”之名便由此而來,也因此成了整個外語系的笑柄,連帶我們430寢室也托了她的福而名聲大振。
想到這里,我撲哧一聲又笑出來。眼看著她要不高興了,我這玩笑也不能開得過了頭。我用胳膊撞了撞竹喧,指了指空著的幾個床位,“其他人呢,還沒回來?”
“約會的約會,沒來的就還在家,剩我們兩個孤家寡人促膝談心呢。”口氣還頗不屑。
說來也怪,興許是高中時期被壓抑過甚,一邁進(jìn)大學(xué)校門,個個如同脫韁的野馬。外語系向來是女多男少,因此很快成為其他專業(yè)的男同學(xué)們虎視眈眈的對象。特別是我們的室花裴子瑜(我們給她封的),也是系花(全系男生公認(rèn)),更是全校男生夢想中的公主,追求她的人能從人民廣場一直排到外灘。
“別酸溜溜的了,我陪你買水瓶去?!蔽以诠墓牡碾p肩包里翻找著錢包,一回頭,見竹喧還在那兒自言自語,“葉子,你說我倆才貌也不差,怎么就沒人追呢?”
“你忘了J大女生十回頭的典故了?似子瑜這般才貌,確是鳳毛麟角?!蔽颐偷嘏牧艘幌滤暮蟊?,唬得她一驚一乍的。
“那是對我們的侮辱,虧你還當(dāng)笑話講。”竹喧總算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了,我推她出去,鎖上門,邊走邊說:“是侮辱+污蔑,你當(dāng)那是別的學(xué)校嫉妒咱們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