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缀鯖]有聽到國王說了些什么,主持儀式的人又說了些什么,薄薄的白紗掀開了,安妮羅琳的臉露了出來,一滴清涼的淚珠快速滑過她的面頰,鉆進(jìn)她的胸前消失不見……只有最后一陣熱烈地歡呼,全體貴族站立起來的熱烈歡呼驚醒了我,一切都無法更改。過了這一天,安妮羅琳脫離了她生命中絕無僅有的、多少充滿了親情和歡樂的少女時代,邁向那未知的、迥然不同的、也許還遍布著危險的新的旅途。
安妮羅琳,安妮羅琳,我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卻沒有眼淚流下來,明知如此,也依然掩不住心中的一絲惆悵。我僅有的朋友啊,請你一定要,一定要讓自己幸福!
婚禮之后是豪華的宴請,以國王為首的王族成員和奧格瑞茲的新王后,以及吉斯太子、摩南比什公爵等在大理石桌上用餐。下手則坐著最顯赫的貴族和王親,右邊一側(cè)的宴席上招待著各國大使和觀禮的外國貴族,左面則依次排布著多張桌子,朝中貴族分列就座。
我剛準(zhǔn)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有人來到我面前,把我引導(dǎo)到國王身邊。國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命令我做他的司酒官。我微微一愣,還是馬上答應(yīng)了下來。
一般來說,司酒官是一個專門的職務(wù),多由年輕漂亮、出身清白的貴族子弟擔(dān)任。而在重大的宴會中,類似的職務(wù)都是由大貴族來擔(dān)任,可以把之視作無上的榮耀和寵信。像此刻,擔(dān)任面包主管的就是彌撒爾親王,而索瓦公爵則擔(dān)任國王的司廚總管。
而我其實(shí)并不需要像一個真正的司酒官一樣照管并指揮侍從為貴賓們進(jìn)行酒水供應(yīng)。在這樣的場合,宴席以國王的第一杯酒開始,以最后一杯酒結(jié)束,我只需要在宴席中為國王添杯加盞,并保證幾個主要人物的杯子不會空著就行了,其余的自然有專門的侍從來照料。
我系上代表司酒官身份的金色腰帶,接過侍從手中的銀質(zhì)酒壺,首先為國王添上滿滿一杯葡萄酒。接著按照禮儀,來到吉斯太子和新王后身邊,為新人添滿酒杯。
當(dāng)我為安妮羅琳倒酒的時候,吉斯太子側(cè)過頭來,我只覺得兩道犀利的目光在我臉上細(xì)細(xì)打量,不由得屏住呼吸,扶著酒壺的手倒是一點(diǎn)也沒有顫抖。
第一巡酒,照例是祝賀一對新人的大婚之喜,接下來就隨意多了,面對美食,眾人紛紛開動,席間響起輕微的,經(jīng)由多年禮節(jié)形成的恰到好處的嗡嗡聲。
第五巡酒過,我再次把國王和太子的酒杯斟滿,吉斯太子卻并不急于飲酒,而是舉起酒杯:“尊敬的陛下,您御前這位可愛的司酒官莫非就是我的特拉夫?yàn)橹蠡榈哪俏还???/p>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頓時讓桌上幾個人變了臉色,我強(qiáng)自壓抑著心頭的不安,等待著國王的回答。
“不錯,”國王微微一笑,“藍(lán)基婭·德·法瑪女公爵和公主,我們薩克維撒宮廷最難攀折的一朵玫瑰?!?/p>
死老頭,給我玩這套,真是辛苦你隨時隨地都記掛著我了。我恨恨地盯著國王的后腦勺,轉(zhuǎn)瞬露出千錘百煉的微笑,對著吉斯太子微微屈膝,算是行禮。
“好眼光,特拉夫,這確實(shí)是一位世間少有的佳人啊?!奔固痈袊@著,我的笑容差點(diǎn)僵硬在臉上,眼角卻看到瑟基轉(zhuǎn)過頭來朝著摩南比什公爵投去冷冷的一瞥,而摩南比什公爵只是看著我,眨了眨眼睛,有意無意地露出微笑。
“請過來,讓我仔細(xì)看看?!?/p>
我背心一陣暴寒,卻不得不走上前去,按照禮節(jié)伏下身,半跪在吉斯太子面前迎著他的目光抬起頭。
“您正是摩南比什公爵心目中的理想對象,難怪他對您一片癡心,也許,您應(yīng)該感激我當(dāng)面向您傳達(dá)了他對您的傾慕?!?/p>
我扯著嘴角艱難地微笑,真是意外的狀況,讓人措手不及。但這居然還只是個開頭,吉斯太子向旁邊招招手,摩南比什公爵便遞上一個金色的盒子,他接過來打開,里面居然是一枚雕刻成玫瑰模樣的紅寶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