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桓沒看見沐陽,對烤得金黃的雞翅也失去了食欲。把雞翅遞給旁邊的肖靜蘭,沒心情對受寵若驚的她施展魅力。抬起腳,跨過石凳,順著下坡去了湖邊。
郊外的湖泊沒有都市燈火的映照,沉靜得如同一塊超大的硯臺。湖水如濃墨,心情陰郁的介桓只想伸腿去攪渾它,給自己也潑上一身黑。正想著,突然腳下一疼,低頭一看是塊石頭,氣得想一腳踢進湖里,遂了心愿。然而,屈腿發(fā)射威力之前,卻聽到一個他十分想念的聲音——
“好久沒騎了,今天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回狀態(tài)……可惜你不在,沒有看到……沒關系,有機會去我家,我?guī)闳ツ莻€牧場,騎給你看……你今天過得怎么樣?”
聲音漸漸小了,介桓知道肯定是在說些“我想你,你想不想我”之類的話,他使狠勁兒將石頭踢進湖里,發(fā)出“咚”的一聲。那邊也大聲道:“那你早點兒睡,我再打給你。”
“誰在那邊?”
“是我!”介桓聲音格外清朗地答道。他循聲走去,見沐陽正靠著一棵樹坐著,便就著那棵樹背對著她坐下。
“咦,經(jīng)理怎么會在這里?”沐陽問。
“那邊空氣太差了,所以想來這里走走。你呢?又忘了我說的話吧,撇下同事,躲到這里給男朋友打電話?!彼恼Z氣似在開玩笑,卻是為了借機把剛剛喝下的醋全吐出來。
被上司這么一說,沐陽有些羞慚,忙解釋道:“我是想打完電話就回去的,白天他總是忙得沒時間接電話。”
介桓心想:一個多小時沒見著人,如果不是我剛巧來這兒,你這通電話還指不定打到天亮呢!他從記憶里搜尋出那個男人的面孔,暗啐了口,像是把口水吐到他臉上般痛快,然后對沐陽說道:“男人再忙,也要留時間給女朋友??!”
“他才不會呢?!便尻柕恼Z氣很低落,“忙得我們很多天都說不上一句話?!?/p>
“好男人都是以事業(yè)為重,只有像我這種沒有上進心的男人才會覺得愛情重要?!苯榛冈俅问褂昧四腥硕紩谋氨墒侄巍蛱脚藢δ信笥训牟粷M,然后刻意迎合女人,婉轉(zhuǎn)地傳達給女人這樣的信息:我就是你要的男人。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經(jīng)理真是好男人”的念頭在沐陽腦中形成,她自然地說出口:“那經(jīng)理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p>
“你不幸福么?”
四周出奇的靜,沒有半點兒燈火,他們仿佛被關在黑屋里的兩個人,背靠著背,誰還去管什么上司下屬的關系,如同知己好友般推心置腹起來。
沐陽輕輕搖了搖頭,想到隔著樹干的介桓根本看不到,于是說道:“我不知道,有時候幸福,有時候委屈。而且,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p>
“為什么猜不透?想知道什么直接問就行了,他肯定會告訴你的?!?/p>
“才不會!他一時對我好,一時又對我很平淡。好的時候覺得他愛我,不好的時候,好像我只是他認識的人一般。男人最了解男人了,你說,他到底在想什么?”
對于這樣的問題,介桓更卑鄙地選擇了沉默,任由沐陽去惴惴不安。
半晌,他才猶豫地開口,語調(diào)變得異常輕松,使人一聽就知道是準備了許久的假話,“男人是這樣的,你別想太多了。”
“經(jīng)理,你有什么話就說,別怕打擊我,我是真想知道他的想法。”
這可是她自己要聽的,那么說實話也沒什么不對。介桓想著,便開口了,“據(jù)我所知,一部分原因是男人不愿意給女人承諾的時候才會這樣。也就是說,還沒有準備好與這個女人過一生。但另一部分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p>
真可謂“毒舌”哇!她聽了這番話不起疑才奇怪了,剛剛那個電話的甜蜜也被拋到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惶恐不安,更恨不得撥個電話找那男人問清楚??墒?,他偏不讓她有打電話的機會,因為他說的話原本就屬實?!八麗鄄粣勰闶悄芸吹贸鰜淼穆铮阌X得他愛你嗎?”